飄天文學 > 敬元傳 >第17章 第十七章狼心狗肺的錢梓
    “發現什麼了?”白鶴催促我。

    “你看,景流坊、門市街、七柳巷……這幾個點的病人特別密集,尤其是新來的病人,幾乎都是這幾個街坊的,你看到這幾個點了麼?“我指了指圖上的標註,標註的小點點就像在畫水面的漣漪:“你們看他們住的地方離這幾個點越近,病人就越多,從這幾個由密到疏擴散開來,你們知道這個點標記的是什麼麼?”

    “水源?”岑毓看了看,回道。

    “敬元,你的意思是水源污染了,造成了附近的居民都感染疾病?”白鶴思索時像個小孩,喜歡咬食指。

    “你知道來這裏的病人多數家境貧寒,”我託着下巴,邊思索邊說:“他們平日裏爲了節省柴火,有飲生水的習慣。如果水源不乾淨,他們自然會接二連三的生病了。”

    “有道理!”白鶴和岑毓異口同聲道。

    白鶴接着我的話又道:“我也在思索,我們成日待在這裏,對病人的東西雖說都小心翼翼的處理,可是這麼多幫忙的,這麼多事,總有疏漏,但是我們並無一人感染,但是現在看來說不定比防護更重要的是,我們都習慣飲熱水和茶。”白鶴咬着食指道:“這幾處的水源,我記得是修水渠從旁邊的河流引過來的。那我們先試一下,先關閉水源,讓人從其他水源燒熱水提供給這附近的居民,看看過幾天病人數再做打算。”

    “好,我去和方大人說,好在弘王哥哥走之前交代過這裏由我來負責。只是少不了和他費口舌。”

    “沒事,我陪你一起去,若是真是能儘快把武州的疫情平了,大家也好歇息歇息。方大人也不是傻子,他的職責交給你,他樂的清閒。”岑毓道。

    沒有想到,在封了幾個水源後,新感染的人真的逐漸減少了。山神廟的病人也慢慢治癒,我稍稍有些安心。確實沒有想到先前讓人焦頭爛額的問題在找到源頭之後竟然這麼快就迎刃而解了。

    方大人倒確實是官場的老狐狸,眼見原本疫情最重的武州在江南四州里最先好轉,馬上向皇上呈上奏摺。奏摺裏面明着句句誇讚弘王和我仁善,天命所歸,皇恩浩蕩,武州疫情是以平定,暗裏卻是給自己臉上貼金。他的奏摺裏弘王和我做的都是虛事,但是他作爲父母官,那事爲武州百姓殫精竭慮,日夜辛勞,這才迅速平息了疫情。

    皇上倒是甚喜,還專門使人大大的讚賞了他一番。一時間,方大人倒成了官員之楷模。聽說其他幾個州府照葫蘆畫瓢,疫情情況也逐漸好轉了。

    我得知此事,也不過心中一聲冷笑。白鶴說他不過糊弄糊弄高高在上的皇上,武州百姓可是心知肚明,誰才真真正正爲百姓做事的人。

    岑毓打趣他:”那可不是,多少病人都把你當作神仙啊。聽說好幾戶人家想把女兒送過來伺奉活神仙呢。”

    “那邊七柳巷李秀才家的姑娘,病都好了也不肯走,非要待在這裏幫忙。我看她這就是找個藉口,想對白神醫以身相許呢。”小五這些天都在幫忙,這會子給我們送水來,聽見岑毓的話,趕忙添油加醋地說。

    白鶴急的作勢要揍他,他靈巧地閃到岑毓身後,我們幾人哈哈大笑。

    正巧這時,岑毓下屬小全從慶陽那邊給弘王傳信回來,說是弘王那邊的消息亦是精彩至極,他描述得繪聲繪色,頗有點茶館裏說書人的潛質。

    “那慶陽州知府錢梓大人,原本家世不錯,和原配錢夫人是指腹爲婚,十歲那年,錢梓的父親去世,家道中落,他也就淪爲了一個窮書生。到要婚嫁的年齡,錢夫人家看錢家一點沒有起色,便想要退親,給錢夫人另覓良婿。沒想到錢夫人不肯,還指責父母嫌貧愛富,絕食幾日後,錢夫人父母終究是愛女心切,同意了婚事,還準備了頗爲豐厚的嫁妝。

    這錢夫人是個旺夫的命,嫁過去沒幾年,錢梓便高中,進入官場,一路官運亨通。美中不足的是錢夫人命中無子,唯有一女,便是此次的證人錢瑩。”

    “你們知道錢瑩爲什麼指證自己的親爹啊?”說到這裏,小全還想賣個關子,故意頓了頓,喝了口茶。見到我們幾人一臉期待地望着他,好似茶館裏的說書人拿到了賞錢般,方纔心滿意足地舔舔嘴脣繼續說下去。

    “還不是因爲她那個親爹錢梓忘恩負義,貧寒時裝作和錢夫人伉儷情深,稍微一發跡,便翻臉了,天天指責錢夫人錢夫人孃家做人不厚道,這好似錢夫人也對他不起。”

    “後面錢梓攀附權貴,不知怎麼搭上了河東世家周家,就爲了迎娶旁支的周家女,硬生生逼死了錢夫人。錢瑩說,當時錢夫人感染風寒,錢梓竟狠心不讓人請大夫,不許人送湯藥,小病拖成大病,十餘日便去了。這錢夫人去世沒幾日,錢梓便大張聲勢地迎娶周家新夫人。”

    說着,小全傾向我們,故意壓低聲音,神祕兮兮地問:“還記得我們上次在花照水客棧遇見的那個刁蠻的女人吧?就是那個女扮男裝的,使鞭子的漂亮女人。那便是這位新夫人所出的千金錢明珠!”

    “據錢瑩說,新夫人嫁入府中,對她左右看不順眼,錢梓爲了討好新夫人家,對她的驕橫也是不聞不問,下人們更是見風使舵,原本也是家裏大小姐的錢瑩地位一落千丈,到最後淪落得如粗使丫頭一般。

    錢梓的女兒錢明珠在家那是如珠似寶,後來這位新夫人給還錢梓生了個兒子,現在才五歲,那兒子更是命根子。錢瑩嘛,那就是比草更不如。

    可憐錢瑩一個原配夫人的嫡女,錢府正經的大小姐,被欺壓成這樣。就這樣,錢瑩也不敢怎麼樣。如果不是錢梓和新夫人太過心狠,竟然想把錢瑩嫁給周家一個只知道喫酒和賭錢的老鰥夫做繼室,錢瑩估計也下不了這個決心。錢瑩說,一直苦苦哀求父親,不要把他嫁給那個傻子一樣的男人,寧可一輩子在錢府當丫頭,那錢梓仍是鐵石心腸,一點沒顧念父女情義。錢瑩知道如果真的嫁了出去,這輩子也就完了。錢瑩絕望之餘,想着與其被父親賣了,還不如同歸於盡,於是趁夜偷了她父親和秦仁理的書信出來向弘王告密。現在錢梓和秦仁理貪贓枉法中飽私囊已是證據確鑿,你們說這個錢梓是不是活該?”

    岑毓氣憤道:“錢梓對待妻女如此這般狼心狗肺,真是活該這般下場了!”

    我輕輕嘆道:“太陽下沒有新鮮事,這樣的事,這樣無情無義的男人,天下估計多的是,只是可能沒有幾個錢瑩去揭露他們罷了。”

    岑毓問起如今錢梓和秦仁理是否受審,小全說,弘王將錢梓革職收監,有意放跑了秦仁理,是覺得這種人怕不是秦仁理一人所爲,想查查秦仁理身後還有誰。

    我們幾人又是一陣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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