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賈母處,這裏連院子裏都站滿了人,各處的管事媳婦,有臉面的嬤嬤各自竊竊私語。
衆人紛紛和尤氏等人打過招呼,尤氏勉強的和衆人應付完,慌忙往裏面走。
剛好碰到攙扶着賈母的王熙鳳,還有邢夫人,王夫人,李紈,迎春,探春,惜春,以及薛姨媽等。
“老太太,宮裏發生了什麼事,忙急忙慌的把老爺們叫去,我這心裏緊的很。”
尤氏驚慌失措,聲音都變了。
“府裏的管家們都去宮門外打探消息了,且不必太過驚慌,未必能有什麼壞事。”
王熙鳳勉強笑道。
雖說如此,衆人還是忍耐不住,連賈母也沉不住氣,要到堂廊下等着。
等了許久也沒有消息傳回來,衆人讓端來椅子請賈母坐,賈母如何能安心坐下。
才坐了沒許久,又起身翹首以盼。
沒有多久,收到消息的陳德言也趕來了榮國府,和府裏的管事們在外面候着。
衆管事們曉得陳德言消息廣泛,紛紛和陳德言打招呼,詢問到底會是什麼事。
“事情突然我也不知,不過最近沒有什麼大事,應該不至於是壞事,各位也不必太過驚慌,自己嚇住了自己。”
陳德言的確是這麼想的。
衆人想了想,理當如此,雖然還是心焦,卻不像先前都猶如無頭蒼蠅一般慌亂。
此時,幾個丫鬟從裏間出來,端來了茶水和點心,果盤,送來給陳德言用。
“謝過侍書姑娘。”
陳德言認出了其中一個是府裏三小姐的丫鬟,其餘幾個卻不認識,連忙感謝不已。
旁的人紛紛笑道。
“姑娘生怕我們慢待了客人,難道我們這裏還沒有喫的喝的,倒是平日裏我們做事不仔細,讓姑娘們不放心我們了。”
侍書本來就口齒伶俐,心眼靈活,見狀,笑着反問。
“各位爺們是打趣三爺呢,還是笑話我呢,要是笑話我,我本來就是個小丫頭,倒也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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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打趣三爺呢,就怕老爺們知道,不輕擾你們。”
衆人聞言,不敢再開玩笑,連稱不敢。
衆人開始拉着陳德言坐下,伺候喝水,伺候喫東西,等幾個丫鬟離開後,陳德言指了指幾個。
“你們不敢得罪姑娘們,竟拿我做筏子。”
“哈哈,三爺大度,我們纔敢放肆,跟三爺親近呢。”
陳德言笑着搖搖頭。
爲大哥以後的日子擔憂起來。
聽二哥來信說,嫂子不是個能讓人省心的主,豈不知這府裏的三小姐,又如何是一般人。
連賈母都認真說過,要論府裏小姐們的品性,反而是三小姐最出衆。
以前倒還沒看出什來,這兩年裏,府裏的三小姐開始和各府走動,在府裏也開始使喚人起來,越發的犀利了。
隨後一直等了一兩個時辰,賴大等三四個管家,氣喘呼呼的跑進來報喜。
“奉老爺命,速請老太太帶領太太等進朝謝恩”
衆人聞言,雖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內心卻都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小的們只在臨敬門外伺候,裏頭的信息一概不能得知。
後來還是夏太監出來道喜,說咱家大小姐晉封爲鳳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
不久,老爺出來亦如此吩咐小的。如今老爺又往東宮去了,速請老太太領着太太們去謝恩。”
原來是府裏的大小姐成了貴妃了。
不提賈母等人如何洋洋喜氣氣盈腮,都按品大妝起來,沒一會而,賈赦,賈珍亦換了朝服,帶領賈蓉、賈薔奉侍賈母大轎前往。
賈母帶領邢夫人、王夫人、尤氏一共四乘大轎入朝。
於是寧、榮二處上下里外,莫不欣然踊躍,個個面上皆有得意之狀,言笑鼎沸不絕。
陳德言面色如常,內心卻驚疑了起來。
感覺這事蹊蹺。
府裏的大小姐入宮十餘年,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成爲了貴妃。
要是皇上真的喜愛,又何至於這些年沒有動靜,一直是個小小的女史。
而一下子從女史變爲了貴妃,這其中的跨度太大了,絕對不簡單。
陳德言笑着和衆人到過喜,悄悄的去了玄真觀。
此事,賈府的人都高興過了頭,都忘了派人來告知大老爺。
賈敬聞言,臉色果然難看起來。
“此事是否不對?”
陳德言擔憂的問道。
賈敬默默的點點頭,沒有開始解釋,而是皺眉沉思起來。
“你大哥真的不看好太上皇嗎?”
良久,賈敬突然問起了不相干的事。
“大哥認爲太上皇年齡太大了,人性都會投機取巧,皇上看起來沒什麼勢力。
但是有忠心耿耿的親叔叔忠順王爲他奔走,明面上不提,暗地裏誰知道收攏了多少人。”
“唉。”
賈敬長嘆一聲。
“當年大家都是這麼想的,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最後大家都錯了。”
“此一時彼一時,我大哥知道當年的事,說事情可一不可二,人終歸是不能違背常理的。
太上皇如果身體一向安康,倒也不算稀奇,可偏偏他身子一向不大好,如何能違背自然。”
賈敬聽完後不置可否。
當初那場大錯,令他至今不能忘懷,不敢貿然的下決定。
“每當皇權交接之際,老皇都會打壓朝廷老臣,或者閒置年輕有才幹之才。
然後等新皇當權後施展皇恩,不論是善待老臣,還是提拔才幹,上下皆感恩,如此朝廷才安穩的交接,不起波瀾。”
賈敬開始講起一些朝堂上的事,陳德言認真的學習。
“我本來想着兩府這些年沉寂下去,正好順應大勢,可太上皇偏要逆着來。
如今不光是我們兩府,原來的四王八公,石家且不提,其餘幾家,連北靜郡王,南安郡王權勢比當年都還要強勁。
這樣下去,就算真如你大哥所言,恐怕皇上當權後,也容不下我們這些老派的勳貴啊。”
陳德言從來沒有想過這茬,一時間錯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