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紅樓從遼東開始 >第二百零一章 分田
    西窪分巡道出了個狠人。

    張達基從西窪趕了回來,在將軍衙門裏,面色不安。

    金州,新安,旅順,南關,長白山東岸十地,鎮江,到處一片欣欣向榮。

    所有人都在向將軍府遞交好消息。

    人口的增長,田畝的增長,組織壯丁入山圍獵,修建水利,組織婦女織布,編網。

    而自己的屬下里,一個十分孤傲的人,寫了萬言書,裏面的內容和所有人反着來。

    終於,進來一個吏員,告知張達基,將軍來傳他了。

    張達基連忙起身,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上是否乾淨,立馬露出笑容,跟着吏員走去。

    “坐。”

    唐清安正看着手裏厚厚的一沓公文,上面寫滿了字,字跡比較工整,讓人看得暢心。

    這封萬言書,他已經看了三遍。

    第一遍看時,內心是升起一股憤怒的。

    認爲這人爲了出頭,危言聳聽。

    忍不住看了第二遍,卻讓他平靜了下來。

    當第三遍時,他再也按捺不住,急派人去西窪,招了分巡道張達基來金州。

    “這個叫做鄭永廉,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聽到將軍的詢問,張達基沉吟了片刻。

    他本以爲將軍會憤怒,沒想到從將軍的聲音中,反而聽出了對那人的欣賞。

    這般情況的話,那就不能按照自己剛纔心裏琢磨的說。

    “此人不惑之年,只是個童生,在西窪負責文書,以及保管各地公文。

    在分巡道里做事,爲人勤懇,不喜多言,和同僚也不十分熱情,喜歡看書。”

    話語中規中矩。

    如果對此人印象不好,則會認爲他孤寂不合羣,如果對他印象不錯,則會認爲是個懷才不遇的人。

    唐清安點了點頭。

    他理解張達基的謹慎。

    連馮勝之,顧應時如今當着他的面,說話時也會斟酌一二,何況和他並沒多打過太多交道的張達基。

    “那他寫給將軍府的這道萬言書你看過沒有?”

    唐清安問道。

    張達基回答的很慢,又努力保持語速平穩,讓人感覺不出差異。

    “此人的萬言書,屬下沒有看過,但是也聽過此人的言論,大致能猜些內容。”

    唐清安把手中的萬言書放到桌面,往前一推,示意張達基看一看。

    張達基離開座椅,走到桉臺前方,雙手捧起萬言書,也不拿回去,就在桉臺上看着。

    “爲張道臺搬來椅子。”

    唐清安的話音落下,堂外做事的書吏們,進來一個人,把椅子挪過到前面。<huba.

    張達基面色如常的坐下。

    隨着他坐下,椅子和地面沒有發出聲音。

    屋子裏,只有翻紙張的聲音。

    好一會,張達基放下了手裏的文書,起身滿面笑容。

    “沒想到此人這般有才,是我眼拙,沒有認清人才,不然早就應該向將軍舉薦。”

    只不過他的手不着痕跡的顫抖,放到了身後。

    張達基的緊張,瞞不了唐清安。

    這就是爲什麼,他不喜歡在將軍府裏和下屬們談事情。

    在室外,不管是何處,談起事情來,才能讓下屬能暢所欲言,相談甚歡。

    “張先生,你我相識有三年了吧。”

    “是的,屬下和家人逃離蠻族治下,千辛萬苦投奔到金州,得將軍賞識才有今日。”

    “西窪你管得很好,不過此人所言,你認爲是否屬實。”

    好一會。

    張達基點了點頭。

    “此人說的事,雖有些言過其詞,但也是些存在的現象。”

    唐清安忍不住又拿起了這份萬言書。

    沒有華麗的文字,只有樸素的記載了一些事。

    一些不公正的事。

    送走了張達基,唐清安這才召見了,早已在金州等候的鄭永廉。

    鄭永廉穿着一身洗的泛白的青色長衫,留着長鬚,個頭不高,身材瘦弱。

    “你認爲各地的分配製,已經跟不上民生的需求,爲何有這種看法。”

    唐清安見到此人,請了他坐下,隨後直接問道。

    鄭永廉是個膽大,願意冒險的人。

    不然他也不會有此舉。

    因此大大方方的坐下,聽到將軍的問詢,不但沒有忐忑,反而暢暢而談。

    “各地人口不提,只西窪就有十餘萬人,在大周已經是一個縣的規模。

    民生各事都有官府控制,喫喝拉撒住行都要管,西窪的官吏纔多少人,如何能辦好。

    百姓們爲官府屯田有的已達到四年,甚至將近五年的,而各家沒有丁點盈餘。

    長年累月下來,各個面色飢寒,生活困頓,誰家不會有怨言,而這些怨言都會指向官府。

    而官吏又要負責這許多的事,各種矛盾積累下來,更會加劇百姓和官府的對立。

    現在因爲將軍有救治之恩,百姓還能忍耐的住,再過一二年,或者二三年。

    我只聽過報一時之恩的,從沒有見過報一世之恩的。

    更如他今日分的魚塊小了,明日房子漏水,後日衣服破了,種種下來,都會怨言官府分配的不好。

    這些隱患如果各地視而不見,不加以糾正,等後果顯現時,則爲時已晚。”

    好久。

    沒有人當着他的面,這般率性而談了。

    唐清安聽完鄭永廉的話,沉思了起來,一時間分不清好壞。

    “如你所言,把地分給百姓,再從中收稅,壟斷鹽鐵等大額物資獲取利潤。

    我按照你的思路算了一番,百姓同樣是困苦,而官府所得卻比如今要少了許多。

    而各地遼民還在投奔,如此下來,豈不是也是照舊嗎。”

    “屬下提供的思路,雖然不能解決所有困難,但是可以緩解一二,至少,百姓的衣服破了,不會再埋怨官府。

    而且將軍多年前,不也是提過,日後也要分田畝嗎,既然如此,爲何不把此事先歸納一番。

    然後把章程告訴百姓們,讓百姓們有個期望,不至於絕望。”

    鄭永廉說完,見將軍沒有繼續問話,低下頭安靜下來。

    分田。

    肯定是要分的。

    鄭永廉所言之事,其實馮勝之,顧應時都有過顧慮,那就是隨着人口的增多,官府的能力跟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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