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軍隊,終於打敗了蠻族。
這些年來,屬實是第一回。
收到錦州的功報,最高興的就要屬皇帝。
他才親政不到一年,遼西方面就打退了蠻族,文治武功,邁出了第一步。
心裏即高興,又猶豫。
魏毅可是太上皇提拔起來的人,該不該調走他呢。
隨和皇帝的親政,大肆貶逐原來的老臣,連原來內閣的璠皓,都已經稱病不出門。
明眼人都知道眼前的局勢,紛紛改換門庭。
不過有些人太過顯眼,例如璠皓,作爲太上皇一代,旗杆式的重臣,必當受到清算。
他的結局,就看皇帝心中的報復程度了。
陝西民亂,遼東軍事,都因爲朝廷如今複雜,人心慌亂的局面,受到了影響。
“魏毅此人,朕不放心,想要重新選一名能擔負重任的遼東經略。”
聽到皇帝的話,忠順王認爲不能輕動。
“魏毅擔任遼東經略不到一年,如果又換人,那一年就換了三名遼東經略。
對於遼西極爲不利,此事不必着急。”
忠順王又一次反對了皇帝的主意。
皇帝看了眼自己的叔叔,沒有再談此事。
忠順王離開皇宮時,太監夏守忠親自追了上來,隱晦的勸戒了他幾句。
看着夏守忠的離去的背影,忠順王立在原地,良久長嘆一聲,顯得極爲落寞。
以他的精明,又如何看不出,自己的皇帝侄兒,對自己有些不耐煩了。
不過自己作爲他的親叔叔,不能看着他做錯事吧。
皇帝終於還是按照忠順王的意見,下發了旨意,誇讚了錦州方面,並要求內閣趕快制定出獎賞的章程。
結果沒兩日,金州方面的奏疏,報功平遼侯親赴營口,逼退了蠻族撤軍,也是向朝廷討要賞賜和撫卹。
《五代河山風月》
“這可是奇了怪了,蠻族到底是爲了誰而退軍呢。”
雙方都在爭功。
朝廷閣臣們習以爲常,不以爲意。
只是按照舊例,派了御史去遼西覈查,至於金州,朝廷也派了人去,讓山東布政司覈查。
如果是以往,以魏毅的關係,是能解決此事的。
可是牆倒衆人推。
朝堂上的官位,一個蘿蔔一個坑,每個坑位都有衆多的眼睛在盯着,所以遼西事暴。
朝廷供給了無數的物資,修造的錦州防線,被蠻族破了,皆被毀推倒。
養了數年的錦州軍,被蠻族大敗,十不存一。
此消息被帶了回來,朝廷上下皆驚。
“放肆!”
皇帝在朝堂上大發脾氣,連忠順王都沒有逃過,被指着了一番。
認爲就是因爲忠順王的提議,自己才誇獎了錦州,結果這麼快的被當衆打臉。
他認爲自己失了顏面,因此又氣又怒。
在新的遼東經略還沒有落實之前,就派了使者去寧遠,把魏毅枷送回京。
同時以薦人不利,導致國家大敗,罷免了內閣閣老璠皓,責其立即歸鄉。
遼西的寧遠,錦州殘軍本來就軍心渙散,魏毅到底也是近一年的上官,此人被捉拿。
導致寧遠的幾名大將人人自危,擔憂步入後塵。
此時。
金州的船隻來接金江軍以及國內援軍餘部,寧遠的大將,紛紛託人帶去信件,想要投靠平遼侯。
唐清安得到幾人的書信,思考了一番做出了迴應。
錦州軍立軍數年,雖然敗的難看,可是他們的敵手,是征戰數十年的蠻軍。
對比國內大部分軍隊,甚至朝鮮軍,錦州軍的實力並不弱。
值得唐清安拉攏一二。
反正是送上門的便宜,又不需要他付出什麼,不過口頭上幾句承諾罷了。
得到平遼侯的保證,絕對不會攻伐他們,幾名錦州軍老將下定了決心自保。
劉一儒和忠順王不同,劉一儒更看重朝廷,隨着璠皓一系的官員,都開始被清理。
被打壓多年的他,大肆提拔自己的故舊門生,這些官員開始走上前臺,皆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番。
對於該如何賞賜金江鎮,他認爲應當打壓。
“同樣的蠻族十餘萬大軍,視錦州軍爲無物,而平遼侯孤身一人到營口,就令對方退兵。
可見其在遼左的威望,連敵人都顧及。”
金江鎮的實力,隱瞞了又隱瞞,可畢竟體量在那裏,朝廷已經逐漸看清楚。
三百萬遼民,十萬大軍。
又佔據小半個遼左。
且孤懸海外,由平遼侯一人建立,沒有像衆人以爲的曇花一現,反而在蠻族的包圍中屹立至今,逐漸的變強大。
“當令平遼侯歸京敘職,或者在金州恢復遼東都司,任其選擇其中一項。”
考慮遼東的局勢,劉一儒給了平遼侯選擇。
必須規制於朝廷的管制中,不然就決裂吧。
反正遼東的局勢,已經敗壞如此,封鎖山海關後,其餘不要也罷,讓其和蠻族爭鬥。
朝廷反而能坐山觀虎鬥。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金江鎮和蠻族連年大仗,雙方已經結爲血仇。
都有向對方造成威脅的實力,如何能輕易的放下心中的顧慮,雙方做到信任和解。
有蠻族在,金江鎮不敢動。
有金江鎮在,蠻族不敢動。
至少能爲朝廷贏得數年甚至十數年的時間,當以此清掃積弊,恢復國力再捲土重來。
劉一儒的建議,忠順王還在猶豫,皇帝則不同意。
他才親政,就放棄遼東。
天下如何看他?
豈不是會認爲他比太上皇要做的差。
皇帝做事果斷。
對違背心意的勳貴和大臣,越來越苛刻,連他們也不敢深勸。
既然不放棄遼東,那麼新的遼東經略該由誰去擔任呢?
衆人思來想去,準確的說沒有官員願意去趟這個渾水。
七年的時間,前後四任遼東經略,除了史鼐保全了自身,都沒有落得好結局。
這在官員們看來不是升官,而是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