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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下一秒,撞進綠蘿充滿淚水的眼睛,她又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桶冰水,瞬間冷靜了下來。

    綠蘿還是個小姑娘呢,她還那麼小,什麼都不懂,不能牽連她……

    李熙熙死死咬着牙,因爲太過用力,脣齒之間甚至都嚐到了血腥味。

    “我。說。”

    李熙熙低着頭,不敢去看綠蘿難以置信的眼睛。

    “告訴她們吧,綠蘿,沒事的,不修仙也沒事的……”

    她快說不下去了,劇烈的痛苦正在啃噬她的心臟,讓她難以發聲。

    “這種東西居然藏在這個小丫頭身上嗎?”黃夫人看了那個中年人一眼。

    他立馬伸手取走了綠蘿口中的布。

    綠蘿沒看那個中年人,也沒看黃夫人,她專注的看着李熙熙。

    “小姐沒關係的,無論去哪裏,綠蘿都陪着你。”

    黃夫人到這種時候,仍舊耐心良好,她伸手製止了不耐煩的中年人,溫柔的目光第一次停留在了這個她從未正眼瞧過的小丫頭身上。

    “那麼,告訴我,綠蘿。”

    “玉牌在哪裏?”

    綠蘿小小的掙扎了一下,黃夫人示意中年人提她解開繩子。

    終於重獲自由的綠蘿猶豫半晌,忽然從懷中摸出一塊小小的玉佩,李熙熙看了一眼,表情好懸沒當場扭曲,好在她反應飛快,瞬間恢復了正常。

    那塊玉佩居然是李熙熙用來壓裙角的某塊大路貨!

    雖然也是通體雪白,但和林蘿月給她的那塊完全不能比,上面更沒有劍冢的雕刻紋飾,只是隨意刻着一些花卉。

    綠蘿這丫頭膽子居然這麼大?!

    李熙熙心中暗自叫苦,擔心綠蘿自作聰明,會被立刻拆穿。

    那個中年人什麼水平她不知道,黃夫人應該也有練氣期,雖然放在修真界不夠看,但收拾她和綠蘿絕對足夠了。

    那中年人目露遲疑,他和黃夫人對視一眼,伸手將玉佩接了過來。

    李熙熙甚至能聽到自己激烈的心跳聲。

    “玉質雖然粗劣,但卻是有精純的靈力附着,只是還不能確定是不是……”

    聽到有靈力三個字的時候,黃夫人就已經信了一半。

    畢竟豐悅城並不是什麼修真大城,在倉促之間想要找出一塊同樣有靈氣附着的玉牌並不簡單。

    誰想在就在他們放下警惕的瞬間,異變徒生!

    被握在手中的玉佩上忽然冒出無數條纖細的藤蔓,飛快蔓延纏繞到那中年人身上,將他困住。

    綠蘿隨後爆發出一聲大喊,瘋了似的猛地撲到那個中年人身上。

    下一秒,溫熱的血液澆了李熙熙一頭一臉。

    綠蘿手裏攥着用來固定頭髮的小銀簪,而那根銀簪子已經有三分之二沒入了那個中年人的脖頸。

    他痛極也怒極,反手一掌拍在綠蘿單薄的背脊上。

    “砰!”的一聲悶響,伴隨着骨骼碎裂的聲音。

    綠蘿死死咬着嘴脣,也不叫,用力拔出銀簪,再次捅進那個中年人的眼眶。

    這下連黃夫人都反應過來了,她剛上前一步,耳邊就傳來了那個中年人發出狂怒的聲音。

    “夫人,讓我解決了這個小賤人!”

    成年人寬大的手掌死死捏住少女纖細白皙的脖頸,往反方向一扭。

    只聽到咯噠一聲脆響,綠蘿連掙扎都來不及,瞬間斃命,沒了呼吸。

    從綠蘿暴起到死亡,似乎只過去了短短几秒,但在李熙熙眼裏卻像是過去了一個世紀,她張大了嘴,但卻發不出聲音。

    喉嚨中只能發出古怪的“咯咯”聲。

    那個中年人把緊緊纏在自己身上的綠蘿撕了下去,像是扔垃圾一樣,隨意的丟棄在地上。

    綠蘿的頭顱被扭轉了一百八十度,她的眼睛還睜得大大的,正死不瞑目的注視前方。

    李熙熙盯着那雙逐漸混濁的眼瞳,沉默着和她對視。

    聽不見,也看不到,全世界如此寂靜,彷彿只餘下這雙尚未閉上的眼睛。

    直到頭皮傳來一陣劇烈的頭痛,她纔不得不順着那股力道擡起頭。

    她這副死氣沉沉的樣子似乎讓他們心生不滿,有人在她耳邊說着什麼。

    李熙熙茫然的看着眼前那張開開合合的嘴,覺得眼前的世界正在顛倒。

    全都怪她。

    要是她能在收到信的時候就已經警惕,早早搬離道觀,那麼說不定黃夫人還沒找到她們。

    要是她能稍微有用一點,就不用逼得綠蘿落到如此地步。

    要是她不那麼天真,綠蘿根本不會死。

    弱肉強食,世間便是如此,明知道黃夫人對你心懷惡意,你爲什麼不先下手爲強!李熙熙!你是蠢貨嗎?!

    還是你還以爲退讓能換來別人的憐憫?

    黃夫人正在朝她靠近,那根古怪的針也離她越來越近。

    李熙熙卻忽然不再恐懼了。

    她注視着那根近在咫尺的長針,卻像是看到小孩子的玩具。

    如此的,可笑。

    與此同時,一股無名之火再次在她心間燃燒起來。

    它們如此的洶涌而熱烈,從四肢百骸到五臟六腑,無一不在承受劇烈的痛苦。

    我要他們血債血償。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不,不止,僅僅是這樣還不足夠平息怒火,他們必須付出更多。

    她人生第一次體會到了仇恨的滋味,刻骨的恨意和暴怒代替血液在身體中流淌,她的五感開始變得模糊,但心中的殺意卻越發堅定。

    只要擁有力量,只要可以報仇,那麼怎樣都可以,怎樣都無所謂。

    ……

    李熙熙的異樣被在場的其餘兩個人看在眼裏,卻並沒有引起警惕。

    “嗤,被嚇傻了。”

    那個中年人滿臉陰沉,往自己的眼睛和喉嚨處撒上厚厚的藥粉。

    黃夫人瞥了他一眼:“事成之後,付你雙倍報酬。”

    中年人聞言仍是情緒糟糕,他用力踹了一腳地上的屍體,狠狠啐了一口。

    “真是晦氣!”

    他陰鷙的目光轉向呆坐在原地的李熙熙身上。

    “看這副樣子,估計魂已經被嚇走了,就是不知道被嚇走了幾魂幾魄。”

    黃夫人聽到這話之後臉色越發難看了起來。

    一死一傻,看來是很難問出玉牌的下落了。

    誰想到居然能出這種意外,黃夫人又試着和李婉君溝通,可惜沒有半點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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