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若琪一早就起身,穿了一身粉紅色的長裙,梳洗打扮後,推開門,看見丫鬟小雨正在門外等候,急忙問:“準備好了沒有?”

    “早就準備好了,連凌公子現在在哪裏喝着茶水,我都和小三子打聽到了。”說完,將手中做的熱糕點用精緻的食盒盛放好遞給若琪。

    “這是叫蔣大廚娘親手做的?”若琪不放心,仔細確認了一下,“這樣送去,會不會顯得我太不矜持了。”

    “怎麼可能,小姐!”小雨焦急道,“你們以後是夫妻,昨天凌公子幫了你,你回個禮謝一下,加深感情嘛!”小雨說完,眨巴着大眼睛,眼裏全是笑意,“要不我來送!”

    “你這個小妮子!我來親自送!還怕他不要不成!”說完,拿着食盒,立馬跑遠了。

    小雨愣愣地看着遠去的身影,“我的小姐,真的好不矜持。”

    “瑾之,我覺得若家小姐真的太可憐了……”茶館裏,容楓認真地盯着常軒適。

    常軒適低頭,靜靜地搖晃着手中的杯子,不語。

    容楓嘆了口氣,“你不喜歡她,可爲何還要娶她?這不是我所認識的凌瑾之。”

    “你跟我們直說吧,瑾之!是不是若城主逼的你,自從他當上城主以後,總是處處找你麻煩,把武林上的糟糕事全堆給你做。現在還把一個麻煩丫頭給你,你今後又要做爹又要做孃的。”林子清輕笑,“你怕他幹什麼?再忍下去,兄弟你真的要成爲若峯天的一枚棋子了……”

    門外,一滴淚水靜靜地滴落,沾溼了淺綠前襟的姑娘緊緊咬住下脣,緩緩離身走去。

    清晨,

    “小姐,你在哪裏啊?”常府裏很早便傳來丫鬟的哭泣,抓着那一封若琪留下的信,若府亂成一團。

    “小雨,

    我必須離開這個地方,至於去哪兒,我也不知,此行不想讓你和我一起受苦,你自己好好去生活,常府就你一個丫鬟,若是感到孤獨,便去找個好人家吧。我可能不會再回來。”

    “姑娘,你真的要一個人去江那邊?”移槳的船伕看着眼前這個目光呆呆的姑娘,不禁問道。

    “嗯。”若琪點點頭,如若父親來尋自己,那麼去江那頭,是自己能爭取的最安全的路了吧,說完便不再答話。

    船靠岸,若琪付了些碎銀,便往岸那邊走去。

    “哎,姑娘,這裏很少有人來,這個林子裏常也有野獸出沒,你一個姑娘家,我勸你最好回去吧,我不要你錢,把你載回去吧。”船伕看看這個瘦弱的少女,嘆了口氣,“難道是要尋死不成?”他低低地自語。

    眼前的少女露出一絲甜甜的笑,但轉瞬即逝,回憶中,凌瑾之曾經因爲她的頑皮淘氣,而說出如斯無奈的話語。

    一切都過去了。

    謝了船伕,她向林子深處走去,淚水早已在昨夜流乾,現在就是心口有些疼痛。

    “穿過這個林子,離宇常城就遠一些了吧!”若琪輕輕自語, “只要走出這個林子,我就會忘記凌哥哥,只是太對不起父親了,父親,女兒任性最後一次。”乾澀的眼睛又漲得疼痛起來。

    吃了些帶來的乾糧,不願休息地向前走着,耳邊傳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野獸聲,若是以往,也許會大聲地叫起來,現在的她,完全沒有力氣了,喉頭乾啞,便坐在一塊大石上休息下來。

    天漸漸黑了,四周總有些兇惡的目光緊緊盯着自己,似乎要蓄勢待發,若琪看看周圍,心中已有些緊張,冷汗慢慢地滲滿衾衣。

    一隻黑呼呼的動物咆嘯一聲,立刻向前撲來,整個身子在草地上襲襲生風,用那對嗜血的黑眸子緊緊盯着眼前只能拿外衣作爲武器的少女,其他動物仍匍匐在四周,欲待這隻兇惡的狻猊首發其攻,再來助陣。

    看着眼前這隻兇猛的野獸,若琪的心臟劇烈跳動,她將外衫快速脫下,作爲武器,躬着身,一刻也不放鬆地盯着這隻兇畜。

    它咧着流涎的嘴,猛撲過來,少女見勢,拿衣服套在它的脖子上,用力拽着,可是瘦弱的姑娘哪裏是這隻狻猊的對手,只見它齜着尖牙,若琪一隻手用力掰開狻猊欲伸向前的頭,另一手與牙齒各拽着衣服的兩邊,任那衣裳在外力的作用下,繞着狻猊的脖子越來越緊,這隻野獸漸漸也喘不來氣來,鬆開利爪,僅用眼神對峙,不久便倒了下來,趴在若琪身上。

    “呼,呼——”她累得不停地喘着粗氣,兩隻手因爲狻猊粗糙皮膚的磨損早已脫了半層皮,上面還滲入絲絲血珠,慘不忍睹,嘴裏因爲咬着衣服的關係,牙齦處全是鮮血。

    周圍其他獸類們,正蠢蠢欲動,一雙雙眼睛射着陰寒的利光。

    也許自己今天不得不死了吧,說過要讓常軒適後悔的,自己死了,他會怎麼樣呢?

    他會爲自己哭嗎?

    “你帶了個女人到我這兒來?”一陣厭煩的輕語輕輕透入若琪的耳中。

    “屬下養的樂樂剛剛被這個瘋女人弄得只剩下半條命!”

    原來那個醜東西叫樂樂啊,我纔是被欺負得只剩下半條命的可憐人。若琪挺佩服自己,還能去想這些。

    “把這個女人扔出去。”不遠處的男人顯得更加不耐。

    “少宮主,把她放在這裏等死吧。她發現了我們藏身的地方,而且……”屬下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而且什麼?”

    “您在這兒連個使喚的丫頭都沒有,這個丫頭留下來服侍您吧。”

    若琪暗自想道,對不起,我這雙手細皮嫩肉的,從哪裏看出我是個粗使丫鬟了,我的衣服還是常宇城最貴的精蠶絲製成的呢。

    “呵。”

    聽到遠處“少宮主”的輕笑,這個飼養狻猊的手下明顯鬆了口氣,呼吸聲緩下來。

    腳步聲慢慢走近,她驚恐萬分,一隻手伸出過來,飛快地將一粒藥丸塞入若琪口中,藥丸入口即化,她沉沉睡去。

    “還會裝死,有意思。” 少宮主低低笑道,“不要讓這個醜丫頭髒了我的眼,把她扔出去。”

    夢中,常軒適身着白衣,眉目如畫,月色如華,而那白色的身影越來越遠, “軒適哥哥!”若琪不禁喊道,慢慢睜開雙眼,一雙靈動的眼睛望望周圍,“這是哪兒?”眼前,似乎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洞穴,自己躺在洞穴中央的草坪上,身旁還有一窪水塘,不知從哪個縫裏躥出絲絲冷風,直把自己凍得半死。

    “嘔——”喉嚨口一陣火辣,禁不住吐出一攤黑水來,想起剛剛有個惡毒的傢伙在嘴裏塞下一粒藥丸,憑自己多年的經驗,“一定是毒藥啊!我要死了!死在這個山洞裏都沒有人來救我。”

    還是靠自己吧,若琪擡頭看着周圍大大小小的洞口,真是深深地“迷茫”了,一共四個大洞,每個大洞裏面都有許多小小的洞口,簡直是迷宮。

    第一天,她去了一個較大的洞口,不敢走遠,結果無疾而終。

    第二天,她去了旁邊一個較窄的洞口,發現了不少人骨,嚇得爬到另外一個洞裏。

    第三天,她在另外一個洞裏,發現了滿洞的黑蝙蝠,嚇得若琪看到洞就鑽,沿途都沒空留標記。

    第四天,已經不知道在哪個山洞疙瘩裏面了,估計很深了吧,肚子已經餓得喫不消。

    “我就不信自己會餓死在這裏!”

    摸着石巖前進,朦朧中,從角落的那塊地上,有絲絲白氣冒出。

    這裏還有冰窖?

    她心裏頭一亮,用手努力地觸碰着周圍的石板。

    不經意間,碰到一個石塊,機關打開,縫漸漸變大。她移步下去,看到裏面冷氣繚繞。

    洞的深處有一扇石門。

    使勁推開,幾盞紅燭依稀燃着,在一個冰石上,似乎有一個人靜靜地睡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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