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琪細細打量了眼前除了性格相當糟糕,別的都挑不出毛病的少宮主。

    少宮主感受到目光,眨巴着好看的眼睛瞧着她。

    “你們暗宮沒人說過你長得......也挺不錯的,暗宮第一美人實在輪不上那個人。”艱難地吐出稱讚的話語,果然看到對面的壞傢伙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暗宮裏見過我的人,不下五人。”雲洛側身向若琪,低語道,“其中包括你。”

    少女被這陣耳語撩撥得羞紅了雙頰,這個人間禍害!若琪趕緊後退一步,離他稍遠些。

    後者歪了歪頭,笑容在臉上淺淺漾開,趁着月色,這孔雀面罩都遮不住這風流的佻達。

    “你是說,畫師沒見過你。”

    “所以,一切靠你了,琪兒。”

    若琪穿過人羣向畫師的方向走去,狠狠捏了捏自己的臉蛋。

    “竟然喊我琪兒,這隻公孔雀肉麻起來要人命。”

    一名男子踉蹌在身旁,許是自己不小心撞到別人了,少女趕緊擡頭欲賠禮,定睛一見,正是先前那位姓司的男子。

    只見司深眼睛緊盯着眼前的畫師,喘着粗氣,許是驚嚇住了。

    剛剛見那位美得如畫一樣的琴姑娘,都沒見他這個神情。

    若琪擡頭,向不遠處的畫師望去。

    這是一個雙目失明的畫師,一副孤傲冷清的模樣,難道搞藝術的都是這樣端着的,若琪對從暗宮出來的人最深刻的認識就是,沒一個好東西,都是狠冽冽的傢伙!

    但也不至於......

    身旁剛剛風采奕奕的司公子,此時冷汗直冒。

    不僅若琪,身旁也有幾名身着華服的公子見到如此情形。

    其中一人甚是關切地問道:“司公子,你怎麼了?”

    見司深沒有回答,另位拿着摺扇的公子戲謔道:“司公子這時候家裏的白玉笛,夠不上和這位搭話的機會,能不着急嘛。”

    “子宸兄,你別這麼說,你上次求畫,畫師不是也直接乾脆地拒絕了,他哪是誰都能攀上的。”

    身旁擠進一個胖公子,跟着調笑道:“我可是聽我兄長說,你把家裏最值錢的古董都當禮物送去了,畫師都不肯進你的門。

    摺扇公子受不了別人激,面紅耳赤:“誰說的,我現在就去和畫師說,讓他到我府上作畫,他還敢得罪了我喬府不成。”

    說罷,就大步向畫師邁去。

    畫師坐在亭子裏隨手將身邊的畫筆,就着池中的清水撩起一圈圈波浪,感受到摺扇公子的逼近,不禁擡起頭來。

    白絲帶遮住他的眼簾,可是摺扇公子卻覺得絲帶下畫師的眼神是那麼冷冽,讓人不禁打了個哆嗦。

    畫師不作聲,面向着眼前這個窘迫的公子哥。

    周圍立刻安靜下來。

    摺扇公子作了一揖,咳了一聲,坐下身來。

    “鄙人姓孟,孟子宸,請恕在下無禮,畫師大人曾三番四次拒了我孟府的求畫之請。敢問畫師大人爲誰作畫,如此造詣卻是挑着人情去送不成。”

    幾句話一說,周圍的氛圍降到冰點。

    剛剛和孟子宸一起調笑的文人公子緊鎖眉頭,沒有料到這姓孟的爲了面子,竟是如此刁難畫師。

    人羣中不免也有一些和摺扇公子一般,因爲舔着臉求畫不成的貴人心存着怨氣看着畫師,見到有人出頭,一旁看起好戲。

    畫師聽聞,嘴脣輕抿,並不應聲。

    孟子宸感受到身邊的竊語聲,更加心情煩躁,孟府好歹也算白羽城有頭有臉的大戶,竟被如此輕視,他伏袖一揮,將石桌上的酒水小食全部掃開,地上摔得叮鈴響。

    孟子宸將摺扇重重擊在桌上,恨聲問:“對你的百般尊敬,卻得你這種態度,畫師,你還挑着人欺侮不成!”

    站在亭子邊的白寄玉聽到畫師這頭的動靜,心嘆不好,纔將琴姑娘送走,又有人來挑事畫師不成,自己好不容易請的白羽城的“一畫一琴”,怎奈好事者全在自己的西園裏挑起釁來。

    他急切地向畫師那廊下趕去,卻不料迎面撞上一人。

    擡頭一瞧,正是那個俊俏小公子司深。

    看着司深慌忙的神情,白寄玉忍不住停下腳步:“這是怎麼了?”

    司深匆匆一笑,忙說道:“在下身子有些不適,先走一步。白公子,對不住。”

    白寄玉心中不解,仍和氣地寬慰道:“司公子既然有事,自便就是,是白某招待不周了。”看着轉而離去的司深,白寄玉輕哼一聲。

    廊前,白寄玉眼前一亮。

    只見一個明媚的少女站在畫師身前,和孟子宸呈對峙之勢。

    畫師靜靜地坐着,

    一陣清風吹過,

    簡直是一幅無比清奇的畫面。

    少女一開口便打破這寧靜的畫面。

    “你又摔又喊的,到底是誰在欺負人啊!”

    孟子宸一愣,西園裏全是文人書生,貴門大戶的,怎麼會有這樣氣勢洶洶的女子?

    但是理在自己這兒,還會怕了這個小女子不成。

    孟子宸冷笑一聲:“這與你無關,你且走開,我在向畫師問話,還請畫師大人給個回覆。”

    “我替他回答你,不願畫就是不願畫,爲了一幅畫你就氣急敗壞,要是畫得不好,還不被你天天嘀咕死。”

    孟子宸輕笑一聲:“鬧了半天,原來姑娘是外地人,並不認識畫師啊。”他從地上撿起摺扇,“姑娘嘛,都喜歡這種調調的,但是來惹小爺我,就是太過冒昧了。”

    若琪身旁一個文人在一旁輕聲補充道:“姑娘有所不知,白羽城的畫師從來就沒有畫不好的畫,他的畫,有魔力,以後你有機會見到便知。”

    “什麼魔力?”少女顯出興趣。

    畫師繼續靜坐。

    孟子宸推開少女,想要走近畫師。

    “你幹什麼推人?”

    “你擋着我的路,還有理?”

    若琪眼眶紅紅:“難道我想保護白羽城的畫師大人,有錯嗎?”她一邊說着,一邊動情地看着周圍,“我覺得畫師大人有自己的決定,如若誰都能求得他的畫,那白羽城這麼多人,豈不是把他畫累死,我們平常人自己都有喜歡厭惡的選擇,爲什麼要讓畫師大人連自己的主意都不能擁有。他這樣,太累了!”

    少女說到最後,含情看着畫師,和想象中一樣,沒有任何迴應。

    圍觀的人漸漸多起來,孟子宸一陣煩躁,

    忍不住喊道:“提起白羽城做什麼,這麼幫畫師,難道不是你自己心悅他?”

    哼,我在宇常城的時候,街頭小霸王,城裏地頭蛇,哪個不是本姑娘的拜把兄弟,就憑你這個小白臉?若琪眨巴着大眼睛,暗自嘀咕。

    “你瞧,我自己也有選擇的機會,我選擇心悅畫師,而不是你。”若琪眼珠一轉,“白羽城的人只求畫,不求人,爲何還留在這兒徒傷心呢?畫師大人!”

    衆人一聽,立刻急了。

    “畫師大人,您可千萬不要拋棄白羽城啊!”

    “畫師大人就算不給大家畫畫,我們也一樣要守護你。”

    孟子宸漸漸地被人羣擠向一邊,每個人都希望用自己最真摯的話語留住畫師,畢竟剛剛那個少女都覺得白羽城對畫師大人實在太過分了。

    這一切,都要怪那個姓孟的!

    立刻便有兩三個能言擅辯的文人圍攏孟子宸,舌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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