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辭鳳闕君辭應無臣 >第5章:陛下只是她想打仗的藉口
    她,她竟然說萬千女郎是被束縛與限制才落得依附兒郎的地位!

    聽懂君辭之意的元猷瞠目結舌。

    這是何等離經叛道之言,她若敢說出去,只怕天下兒郎都得撕碎了她!

    元猷雖則覺得君辭之言大膽包天,但他素來寬和,也不曾反駁她之言,而是道:“你有大志,焉知旁人似你?”

    元猷深信,君辭所想,不止天下兒郎不認可,便是萬千女郎也難認同。

    至於君辭,舉凡有大能者,所思所想自是與衆不同。

    君辭沉默,元猷所言有理,她曾如此勸說被丈夫毆打要休離的婦人,那婦人只覺她是在看自己笑話,說得都是些鬼附身之言。

    不過她也不會動搖自己心中執念:“陛下,亦非所有兒郎都能成才,人各有志,陛下之言不無道理,小女卻也覺着若有機會,這世間絕不只有小女一人敢與兒郎比高!”

    換來元猷一陣低沉的笑聲:“今日之言,莫再與人道。”

    一個不慎,只怕會釀成大禍。

    “小女知曉。”君辭心領好意。

    這些話她連阿耶也不曾提及,會說與元猷,是寄希望有一日,天下之主能夠給天下女郎一個公平的機會,另一則是她發現陛下爲人寬容溫潤。

    耳朵動了動,君辭勾脣一笑:“陛下,追兵來了。”

    其實她是打定主意要帶元猷入大漠,只是面對帝王,前路又兇險,她不能過於獨斷,這才與元猷爭辯一番,等着追兵逼得他們不得不入大漠。

    如此一來,便是大漠內遇險,陛下也不好遷怒她。

    她的眸色淺淡,年歲也小,或許戰場上殺伐果斷,但在玩弄心機上還缺了火候。

    縱橫權謀之術中長成的元猷如何看不穿?

    也只當看不懂:“走吧,我信你。”

    馬蹄北去,微風掀起,細沙相隨。

    他們的身影纔剛剛消失在烈日炙烤的大地,波動的熱浪之中,就有三方人馬前後不一趕來。

    互相警惕打量,卻都沒有動手。

    沙漠上留下的馬蹄痕跡,雖已經被細沙覆蓋了些許,卻沒有完全消失,可以知曉人入了大漠。

    他們三方目標一致。

    其中東胡與周氏已經達成了短暫的協議,新追來的是聞風趕至的柔然將領。

    周氏的人調轉馬頭,迅速撤離回去稟報。

    東胡的人與柔然的人則是由將領指揮,一半追上,一半留守,相護對峙。

    這可是他們的地盤,哪怕他們也頭疼喜怒無常的大漠,但絕不能錯過這個天賜良機!

    一入大漠,君辭就將阿馳馬背上行囊裏的幕籬取出來遞給元猷,她自己也用胡楊細枝裹着布繞了一個遮蔽烈日的帽,還將她身上的兵服換上自己的衣裳,頗有些東胡女子的打扮,露出細長的胳膊。

    她的胳膊肌膚不似尋常女郎白皙細膩,是蜜色。像獵豹一般細長線條流暢,充滿隨時能爆發的力量。

    一路上元猷都跟着君辭走,他壓根分不清東西南北,擡眼望去,四周一望無際,似乎沒有半點差別。

    但君辭一路走得很從容,沒有停滯也不是一條路直往前,約莫走了一個半時辰。

    元猷頭昏眼花,君辭才尋了個背風處停下。

    “陛下,喝些水。”君辭將水囊遞給他。

    四個水囊,只剩最後一個,幾乎全是被他飲完,君辭的脣也乾裂起皮,元猷罷了罷手:“你飲吧。”

    君辭從馬兒身上跳下來,把水囊扔給元猷,自己去拿空水囊:“前面有水。”

    這裏她來過,有個水泊,今晚不出意外,他們是要在這裏歇息。

    君辭不但蓄了水,還在水泊不遠處的沙堆挖出了沙漠紮營的東西,動作熟練扎出一個棚。

    “他們不會追上來?”元猷見君辭往棚內一躺,也彎身鑽進來坐下。

    “還有半個時辰日落。”君辭雙手枕着頭,望向西方,“夜深寒重,他們此時未追上,便會原地停留或趁早撤回。”

    深夜在沙漠中行走,比白日還要艱難危險,哪怕是一羣人也不例外。

    元猷對君辭深信不疑,也放鬆下來,便與君辭閒聊:“你爲何給馬兒取一樣的名?”

    “我叫阿辭,它也叫阿馳,我們是姊妹!”君辭目光投向水泊前飲水的馬兒,滿眼柔光。

    英雄愛寶馬,極少有女郎愛馬至此。

    阿馳似乎聽到君辭的聲音,它擡頭轉過來看着君辭,眨巴眨巴眼,好似等着君辭吩咐,等了會兒等不到,又低頭飲水。

    這一幕落在元猷眼裏,只得暗暗稱奇。

    “荒漠茫茫四顧,我難辨東西,你何以定向?”元猷轉而又問。

    君辭想了想才道:“心有所感,無以言明。”

    就是一種直覺,形容不出來,但從她第一次潛入大漠,就沒有出過錯。

    元猷微微一笑:“明日我們往何方?”

    君辭沒有立即作答,而是坐起身,面向水泊之後,眸光閃爍起某種明滅不定的光,像鎖定目標的狼:“明日作戰。”

    元猷不解:“爲何?”

    明明可以避開,爲何要正面相對?

    君辭轉身,日落黃昏之下,她宛如身披霞光:“自然是讓東胡知曉我與陛下所行之道。”

    這一戰她會故意等着他們來,大漠是東胡與柔然的生存之地,周氏不敢追來,他們敢!

    在這裏殺上幾個人,讓東胡以爲他們是在往這個方向逃亡。

    等她殺了人,就往水泊之後繞路而行:“繞過那一片大漠,就能直達東胡王庭,陛下不是要滅胡麼,小女帶陛下去親償所願。”

    落日下的少女,熠熠生輝,她渾身都充斥着一股蓄勢待發、躍躍欲試的力量,彷彿連微風撩起的長髮都散發着戰意。

    元猷從未見過這樣的女郎:“只你我二人?”

    “自然不是,我們先潛伏而去,等我阿耶大軍接應。”

    她曾屢次偷潛入大漠,阿耶訓斥過許多次。

    她對阿耶說過:“若有一日,我於大漠未歸,直殺東胡王庭,必能尋我!”

    君勀氣結,他能爲了女兒興兵作戰殺入東胡王庭?哪怕是勝了也是被問罪的把柄。

    既然不能爲了女兒,那爲了救駕總行吧?

    元猷:……

    原來他只是個藉口!

    一個她欲滅東胡的正當藉口!

    ------題外話------

    元猷:我只是個莫得感情的工具人

    君辭:我只是帶陛下去大漠溜溜彎!

    東胡:我只想靜靜

    明晚十點,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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