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辭鳳闕君辭應無臣 >第22章:心不是一般黑
    “九、九郎君要隨我們一道回京?”君辭結巴了一下,“爲何?”

    是順道同行?還是她家阿耶盛情相邀?

    君勀的臉突然一變,笑意盡收,哼了一聲才道:“你昨日與九郎說了些何話?”

    君辭眼睛開始飄忽,委婉斟酌言辭:“女兒只是實言相告,女兒自知粗鄙,不敢高攀。”

    君勀審視了她片刻:“九郎說你與他此前不曾相識,更難提相知。乍言嫁娶,爲時尚早,他早慕京師繁華,不若與我們一道入京,也好給你與他一個互知互識之機。”

    一時間,君辭五味雜陳,聽君勀這語氣,應無臣定是沒有說她要退婚,甚至將她的遲疑轉嫁到自己的身上,否則這會兒阿耶只怕早抄起棍棒追着她跑了。

    去不去京師,是應無臣的自由,君辭也不能阻攔,只是……

    她期期艾艾道:“阿耶,你不會邀九郎君落榻我們宅邸吧?”

    “九郎君與你有婚約在身,他孤身一人入京,京師無親無故,於情於理都應住我們家中。”君勀瞪着君辭,暗含警告,“你可莫要耍心眼,阿耶的棍子新削了一捆。”

    君勀也想把女兒養得嬌滴滴,十指不沾陽春水,行臥有矩,奈何君辭天生就照着兒郎長,學了武藝,初有所成之後,更似猴兒一般要翻天,他可沒有少棍棒教育。

    嗯?新一捆?

    阿腯辦事忒不靠譜,家法都辦置妥當了,他竟半點消息也不知,回去扣他雞腿兒。

    迫於家法的淫威,君辭老老實實扮乖巧,只是等他們辭別郎主,走出大門之後她整個人都僵在大門口。

    眼前排成長龍的馬車,她伸了脖子都沒有看到頭。

    明明她與阿耶來時只有兩匹馬!

    “君家女郎莫要介懷,九郎他第一次出遠門,又是小住。阿孃與祖母難免有些憂心,這些都是九郎平日裏慣用之物。”應家二郎應無垢含笑對君辭道。

    慣用之物……

    君辭粗略估計約莫七八輛,這是小住?

    心裏嘀咕着不耽誤君辭面上笑嘻嘻:“應當的,應當的。”

    實在不知如何與人寒暄的君辭有些不自在地笑着,好在這時矜貴的九郎君終於出來了,是被兩位衣着低調華貴的婦人簇擁而來。

    一位烏髮婉約,一位銀髮慈愛,正是九郎君的生母齊氏與祖母樓氏。

    “去了京師,切莫委屈自個兒,若想念府中喫食,遣人送信,阿孃做好讓人給你送去。”齊氏聲音也格外溫柔,眼角雖有皺紋,面容卻依然風韻猶存,看起來不似年近五旬。

    君辭聽了脣角忍住不抖。

    京師距離此地如何快馬加鞭也得半日,就爲了一點喫食……

    “依我看,不若再遣個廚子跟着九郎一道……”

    “喀!”樓氏的話未落,郎主落在最後輕咳了一聲,“阿孃,九郎快要加冠,又是兒郎,本該外出遊歷……”

    “遊歷?九郎這才歸來多久,你就要讓他去遊歷?你這爹可真是狠心,當年我與你阿耶何曾這般苛待你……”

    樓氏絮絮叨叨開始數落應珅。

    君辭不着痕跡後退一步,拉開與應無臣的距離,以免挨着這寶貝疙瘩近了,引火上身。

    應無臣瞥見她自以爲是的悄無聲息:“祖母,孫兒去了京師住大將軍府,您難道害怕大將軍苛待了孫兒?且君家阿妹心細周到,祖母莫要擔憂。”

    君辭頓感不妙,果然下一瞬間,她身旁的應無垢就被擠開,兩隻手握住了她的手,樓氏先道:“阿辭,九郎是個苦水裏泡大的孩子,去了京師,你多費些心,看顧他一些。”

    “阿辭,九郎自小就是個什麼苦都自個兒咽的傻孩子,是我與他阿爹對他不起,養成了他悶葫蘆一樣的性子,苦了不說,病了不言,傷了亦不鬧,你幫我盯着他些,讓他莫要不愛惜自個兒。”齊氏語重心長。

    君辭看着一襲銀灰色桑絲廣袖大袍裹身的應無臣,上面繡着精美的暗紋,這等布料北朝少見,南朝貴族之間纔能有,一件衣裳就夠尋常百姓一年嚼用!

    這是苦水裏泡大的孩子?

    請問蜜罐該是何等模樣?

    昨日她說了要退婚,這人明明拂袖而去,但轉眼就在她阿耶那裏告了個隱狀,讓她阿耶既懷疑她,又沒有證據不好苛責她,使得她明知他使壞,還發作不得。

    否則就是她自己暴露在阿耶面前,與他無關。

    方纔他分明看到她挪位置,這才把她扯出來,心不是一般黑,這也叫什麼苦都自個兒咽?

    觸及她的目光,應無臣依舊脣畔掛着一抹得體有禮的淺笑。

    心裏冷哼一聲,君辭鳳眸一轉:“伯母,我與九郎君到底不算熟稔,我有心督促,可若九郎君不願聽勸,嫌我煩悶可如何是好?”

    “你只管說他,他若不聽,你便來信告知我……”齊氏對上君辭清靈靈的眼,愣是話鋒一轉,“來信告知他阿耶。”

    “伯母放心,有伯母這句話,阿辭定會好生看顧九郎君。”她故意把看顧二字咬得略重。

    齊氏沒有聽出不同,反而很開心。

    君辭不着痕跡掃了應無臣一眼,這人依舊神色淡淡,君辭撇嘴:裝!

    來時兩人兩騎,歸去浩浩蕩蕩。

    大將軍府其實很簡單,因君勀半年前還戍守玉門關,是半年前才被迫調回來,父女二人又不是講究細緻之人,偌大一個將軍府,主僕加起來也不過六七人。

    帶回一個應無臣,霎時間感覺空蕩蕩的將軍府都被填滿,隱隱還有塞不下的趨勢。

    君辭還支棱這耳朵聽到阿耶吩咐管事去採買幾個奴僕,以供應無臣驅使。

    聽了這些,君辭忍不住冷笑一聲,大步回了自己的院舍。

    “阿辭阿辭!”她才走到門口,陳腯躥了出來,啃着一隻雞腿,“阿辭,外面那位俏郎君,便是你的未婚夫婿?”

    “嗯。”君辭懶懶應了一聲。

    “阿辭,他可真好!”陳腯眼睛一亮。

    君辭攏眉:“你與他不過才見,你怎知他好?”

    陳腯遞了遞手上啃了幾口的雞腿:“他給我雞腿!”

    君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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