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晞的時候,秦嘯回到了客棧。闌

    巫錚等人只是淺眠了兩個時辰,天未亮又重新聚集秦嘯的臥房等待,看到渾身血污,衣衫破爛,髮絲凌亂的秦嘯,都是面色凝重。

    “你遇到野獸了!”柳城頗有經驗,從秦嘯胳膊上血肉模糊的傷口,一眼看出是大型猛獸所致。

    不是大蟲就是熊瞎子。

    “遇到了熊。”秦嘯忙將帶來的傷藥包袱取出來遞給巫錚。

    “我來吧。”柳城半路截獲。

    巫錚也沒有掙,秦嘯遞給他是下意識的反應,因爲秦嘯最信任他,他們關係也最親近,不好頤指氣使讓旁人給他處理傷口。

    自知之明巫錚還是有的,他活得粗枝大葉,處理傷口是個細緻活兒,柳城肯定比他處理得好。闌

    秦嘯也沒有拒絕:“有勞。”

    幾個人站在一旁,緊盯着秦嘯的傷口,只有胳膊處有一處重傷,其餘地方都是輕微擦傷。

    烈酒淋下去,秦嘯撐在膝蓋上的五指驟然捏緊,額頭上青筋跳動,滲出一層細密汗漬。

    他緊咬後牙槽,忍過最劇烈的疼痛之後,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我已經想到法子,以最快的速度攻破馬匪!”

    “什麼法子?”幾人異口同聲。

    “繞開擋在前面的村莊,我尋到了一條隱蔽的路,可以直達馬匪村。

    但村外守衛森嚴,有瞭望臺,有弓箭。”秦嘯將自己打探得情形簡單說了一遍後道,“我們便是能夠集體潛伏到馬匪村外,強攻也十分艱鉅,且不易獲勝。”闌

    頓了頓,秦嘯才接着道:“潛入一探虛實,是絕無可能。我們只能大概估算馬匪的實力,若是小六那邊順利,我們或許還能得到一點更有利的消息。”

    “你快說法子。”巫錚急,見秦嘯疼得嘴皮哆嗦,還半晌說不到重點,深怕他法子沒有說完,自己先疼暈過去,那他們也不能在他昏迷的時候執行,這不是耽誤事兒嗎?

    “法子有些冒險……”斟酌片刻之後,秦嘯才皺着眉開口,“要派一人入外圍村中打探,看似隱祕,實則故意露出馬腳。”

    “你是想讓馬匪將人抓入寨中?”趙醇若有所思,“可人入了寨中,只怕凶多吉少。”

    “我這裏有一面令牌。”秦嘯等柳城將他的傷纏好,才摸出一枚令牌。

    這枚令牌與他們中護軍的除了細微圖案有差別,其餘地方極像,但這不是中護軍的令牌,而是中領軍!

    “你要讓馬匪誤以爲是大丞相要對他們動手!”柳城接過令牌翻來覆去細看,確定這不是一面僞造之物,立時茅塞頓開,“若是中領軍,他們不敢挑釁大丞相,被俘之人也便少了性命之憂。”闌

    不是人人都是應無臣,放眼整個北朝,還真沒有幾個人不懼周榮,就連極力壓制他的世家,也不敢將他逼得狗急跳牆。

    這面令牌,足以讓馬匪輕易不敢下手!

    “這幫馬匪非尋常匪寇可比,領袖之人必有城府,輕易不會信。”趙醇道。

    “不會信也無妨,大丞相之威,足夠他們不得不小心對待。”秦嘯也沒有指望一面令牌就能讓馬匪束手束腳,不過是爲了保障被俘之人的生命安全,“待到入內,他們看到令牌,必會謹慎對待,此事……”

    秦嘯把心中過了幾遍的想法一一道來,衆人恍然大悟,皆是目光灼灼。

    “此法可行,我去做誘餌!”巫錚自告奮勇。

    “還是我去吧。”趙醇當仁不讓。闌

    柳城沒有開口,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符合秦嘯計劃的要求。

    “阿錚去。”計劃之處,巫錚就是最適合的人選,趙醇還欲張口,秦嘯先一步道,“阿錚比你更熟悉中領軍。”

    這幫馬匪,最害怕的就是中領軍,必然會對中領軍費盡心思打探一二。

    大丞相手中的兵馬,莫說這些馬匪,便是君辭親自去探查,也未必能深入。

    既然如此,他們就有足夠的操作空間。

    “還等什麼?我現在就去!”巫錚迫不及待。

    趙醇攔住他:“時機未到。”闌

    “還等什麼?”巫錚急,他們時間緊迫啊。

    “今日好生歇息,我們該幫忙的還得露面幫忙。”秦嘯看了趙醇一眼,“馬匪已成氣候,我擔憂他們不止有百姓這道屏障,或許在金墉城也已經有了眼線。

    尋常人或許不會在意,可我們是軍隊,哪怕打着護送的名義,他們也會多上心幾分。第一日便都不在,一看就是有貓膩。容易打草驚蛇,反倒使得計劃不能順利進行。

    不急於這一日,順帶再等等小六的消息,若能帶來好消息,我們必將如虎添翼。”

    巫錚聽後眼珠子一轉:“若金墉城當真有馬匪養的耳目,我們何不先聲奪人?”

    巫錚的先聲奪人很簡單。

    柳城帶着大部分中護軍去幫忙操持喪事,其餘中護軍譬如趙醇和秦嘯,則是大大咧咧在金墉城鬧市閒逛,將一個帶着任務而來,歇腳後四處看看的將領扮演得淋漓盡致。闌

    幾人午間尋了個打聽來最好的食肆用膳,喫到一半,卻不慎與死對頭狹路相逢,雙方在樓裏還險些拔刀相見。

    最後還是金墉城一個德高望重的世家子弟打圓場,才摁下了這一場干戈。

    這件事情,日落黃昏時就傳到了馬匪村。

    而此時巫錚已稍作妝容,混入了靠近馬匪的莊子裏,甚至和小六遠遠碰了個面。

    巫錚假扮中領軍,神神祕祕打探馬匪,自以爲自己很謹慎,實則不經意間就已經漏了馬腳。

    於是他很快就被一杯茶水放倒,若非栽下去時,身上掉出了中領軍的令牌,只怕已經身首異處。

    再醒來是被人用薰衝的氣味給薰醒,人已經在馬匪村。闌

    他登時怒目:“你們這些小賊,可知小爺我是誰,竟然敢捆綁小爺!還不快速速爲小爺鬆綁,拿出好酒好菜招待,恭恭敬敬送小爺出去,否則狄都尉必將你們小小賊窩夷爲平地!”

    巫錚這會兒扮演得是中領軍一位什主,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官兒,中領軍主將是狄艮,而這位什主是狄艮的子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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