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就這樣落空，說不失望是絕無可能。
掃了巫錚一眼，就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君辭真不知該說他是無知者無畏，還是誇他真英勇。
她入了大帳，霍清渠等人也跟了進來，對比急不可耐的巫錚，霍清渠等人明顯要老成持重些，霍清渠更是清醒而理智：“周榮現如今不能明着對付將軍，這次主動挑起南北之戰，絕不會放過這個對付將軍的機會。
現下未曾派將軍去，只能是時機未到。”
秦嘯頷首贊同：“宜都……我記得大丞相的心腹元鐸大半年前是不是被調往宜都？”
“元鐸那老賊恨不能把將軍碎屍萬段！”君辭殺元照的時候，他可是就在君辭身邊！
霎時間，帳內人人面色凝重。
君辭滿意頷首：“看來你們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大丞相先派周光領兵而去，就能名正言順在宜都留下週氏的兵馬。”
“嘶~~”巫錚倒吸一口冷氣，“這是要將軍絕無生還的可能！”
他方纔怎麼沒有想到？現在派君辭去，宜都的兵馬也好，附近的兵馬也罷，只怕都沒有強得過君辭和中護軍的存在。
且沒有周氏話事人坐鎮，那些人便是依附周氏，君辭狠起來，他們也不可能以命相拼，更不可能冒着叛國的風險背地裏對君辭下手。
可有周光這個深得周榮信賴之人在，許多事情就更順理成章，也能給那些狗爪子壯膽。
“不對啊。”巫錚忽然想到一點不合理之處，“周光威名在外，他親自去了宜都，只有不能平息戰亂，且大敗才能使得朝廷再派人前去。難道爲了對付將軍，他們要自損名聲？
這也不對，便是他們捨得自損名聲，令周光假意戰敗。朝廷一旦再派我們前去，周光就要撤兵，我們完全可以在路上就與之錯開，難道周光還要半路截殺我們？”
所有人都一言難盡看着巫錚。
巫錚沒有讀懂他們眼中的冷漠，只覺得自己難得動腦子，這些人就被自己的才智震懾，沾沾自喜道：“如何？小爺也是有勇有謀之輩，關鍵時刻，還得是小爺能發現不妥之處！”
說完，他還對着君辭眨巴眨巴眼睛，求君辭讚揚和認可。
秦嘯一擡手將他的臉轉個方向，別在將軍面前丟人現眼還不自知：“周氏除了大丞相，最有威懾當屬周光。他們忌憚將軍，把周光都派出來了，足以重視。若還要周光自墜威名，那麼寧可直接與將軍生死搏殺！”
名聲，尤其是統帥的名聲何等重要？
那是一軍士氣，一軍之魂！
巫錚脖子一繞，腦袋從秦嘯手掌躲出來：“那他又要打勝仗，又要讓將軍去，這豈不是自相矛盾。”
“不矛盾。”霍清渠含笑對巫錚解釋，“戰事喫緊，主帥失蹤，求援朝廷。”
巫錚眼睛一瞪。
霍清渠接着道：“他們必然設下天羅地網，等將軍入宜都，再甕中捉鱉。把將軍殺了，周光再贏了這場仗，只說他是深入敵營，一探究竟，才失了蹤跡，這不就是將軍的命與勝仗兼得？”
只有他，弱小、可憐！
秦嘯扶額，柳城等人抿脣偷笑。
原本凝重的氣氛稍有鬆弛，軍中還是需要巫錚這樣可憐弱小的赤誠之人。
“我讓你們知曉這些，是望你們此次出征，慎重選擇。”君辭肅容道，“此行，必是兇險萬分，便是我亦不知能否安然歸來。”
這次周榮是針對她而來，雖然沒有她，周榮也會爲了騰出手對付高姿而走這一步棋，但絕不會是推中護軍去犧牲。
故而，她不想這些人受她連累。
現在還來得及，完全能夠脫離中護軍。
“將軍，你把我們看成什麼人？”巫錚很生氣，“我雖不敏，堂堂男兒，又豈能陣前退縮？”
其他人也是抿着脣看着君辭，眼裏有不被信任的失落。
“我非是看輕你們，亦非試探你們。而是事關生死，又因我而起……”君辭語重心長道，“前路艱險，我也無護你們周全的信心，不想你們因我而無辜送命。”
但凡這不是針對她，而要中護軍上戰場，君辭都不會有這些顧慮。
“將軍！”君辭的解釋，令巫錚更難受，他氣得呼吸急促，“我以爲將軍授我們武藝，教我們兵法，又以重金配製藥浴強我們體魄，是將我們視若心腹栽培。”
“我……”
“將軍，知難則避，日後我們何以有勇氣立於戰場上？”秦嘯也不悅地質問。
“將軍，屬下只知曉，若非將軍，屬下這一生絕無出頭之日。”趙醇也立時道，“若將軍覺着屬下仍是無用之人，屬下無話可說。若將軍覺着屬下有些本事，於戰場上不爲將軍累贅，還請將軍允屬下隨同將軍戰宜都！”
“將軍，末將正值壯年，還請將軍莫嫌末將年邁。”柳城言辭簡略。
霍清渠更是有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將軍，屬下與周光，不死不休！”
患難與共，永不背離，同心齊力。
這是君辭一直對自己統治的大軍最高的期許。
此刻實現了，她的心裏卻分外不是滋味。
但她也不是拖泥帶水之人：“既然你們如此信我，我如何能令你們寒心？宜都之戰，是我們中護軍第一戰，亦會是我們中護軍揚名天下之戰。”
衆人在展顏，秦嘯攥拳伸出手，目光炯炯有神：“共赴宜都，名揚天下！”
巫錚立刻伸出拳頭挨着秦嘯：“共赴宜都，名揚天下！”
趙醇、柳城、霍清渠，他們拳拳相抵，留了一拳之位，齊刷刷飽含期待地望着君辭。
君辭也伸出拳頭，填上空缺，擲地有聲：“共赴宜都，名揚天下！”
中護軍衆志成城，越發的抓緊時間習武強身，演練行軍外加剿匪磨礪。
他們繃着一根弦，使得全軍上下都有了一種緊迫感，紛紛越發刻苦操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