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景鳳止戈 >第五章 去往盛京
    崇尚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俠客,因爲察覺到不理解的變化而感到迷惑。他在北城的夜色中游蕩,偶爾去南風閣看上兩眼,就再度消失在燈火照不到的角落裏。

    別人找不到,不代表何亦寒找不到。跟南風閣大多數人都關係不錯的何亦寒,彷彿永遠知道在什麼時間地點能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樓聞墨是半夜睡不着,出門買路邊攤時看到兩人的。跟最初俠客單方面的一面之緣不同,道士打扮的樓聞墨站在小販身邊,瞧着他們二人走遠,確定何亦寒跟那個陌生人很熟,就淡定的移開視線。

    不管關係如何,何亦寒終究是天玄派的弟子,作爲他的同門師兄,樓聞墨有義務在對方出事時上前保護。

    然樓聞墨不知道的是,他這邊安下心繼續看小販,那邊俠客也擡頭匆匆掃了他一眼,目標明確的將他的身影印在眼中。

    “華大哥?怎麼,後面有人跟蹤我們?”接住糖人的何亦寒察覺到俠客地大動作,疑惑擡頭,不必同行人提醒,乖覺地剋制住自己想回頭瞅瞅的好奇心。

    “不像刻意在跟蹤,倒像是認識你的。”被叫做華大哥的俠客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嘴。“穿着道袍,看起來跟你的式樣差不多。”

    “那大概是樓師兄,華大哥你還沒見過吧,前段時間被我邀請入幫幫忙的,他也接了閣裏的活,現在爲了看信努力繃着呢。”知曉自己不能在大庭廣衆下細說,何亦寒模糊掉話語中某些主語,才一股腦倒給了俠客。

    “華大哥你也知道,我的師門別的不說,大家人品還是有保障的。”何亦寒張嘴咬掉糖人的腦袋,眯起眼睛那得意模樣就像一隻狡詐的幼狐,正在津津樂道自己今天的收穫。

    俠客路上安安靜靜的,攢了一肚子疑問沒有多說,只等着回到安全地帶在跟何亦寒解惑。

    對於高來高去不愛走尋常路的江湖人來說,北城很小,沒多久兩人便到了俠客的家。這裏乾乾淨淨的,除了必備的牀鋪跟桌椅板凳,也就多了個房間來安置爐臺。

    “華大哥你怎麼都不收拾一下的。”何亦寒瞧着面前熟悉的簡潔房間,一時間跟樓聞墨的小院重疊了一起。這兩人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兒,華大哥還好一點,樓師兄乾脆在非平常外的事情都表現的無慾無求沒有物慾了。

    “沒什麼好收拾的。”俠客疑惑的看了一眼何亦寒,他印象裏已經很久沒被小道長問過這個問題了,不是說看多了會習慣嗎?

    “我想問的不是這個……算了,閣裏和以前差距很大了,華大哥如果不樂意多呆,像以前那樣做個打手滿地跑也未嘗不可。”無奈搖頭的何亦寒岔過話題,開始細細跟俠客說南風閣的變化,一開始都是以閣裏代稱,後來慢慢習慣性用上如今的南風閣或以前的茶閣了。

    何亦寒在俠客的院子裏呆了許久,久到太陽落下天空,久到月亮悄悄探頭,這才意猶未盡的暫停輸出。

    “對了華大哥,樓師兄其實就是你之前在南風閣臺上看到的琴師,花名墨色,現在被叫做墨色公子了。”突然想起來的何亦寒剛補充說完,就被天色嚇了一跳,慌忙跟俠客道別離開。

    “雖說我也不知師父何日歸來,但萬一就那麼巧呢?”

    俠客選擇暫且離開北城,至少樓聞墨這段時間在外閒逛時沒再看到相似的人。他日復一日按部就班的在南風閣打響墨色公子的名聲,因爲本身琴技在身,也有不少人能聽出來高下。

    南風閣在北城本就有一定的名氣,隨時間流逝慢慢擴大,知名是雙方有益的,墨色公子這個身份也逐漸變得有選擇權。

    幫主偶爾會交給樓聞墨一些工作,來提醒他南風閣原來還是個有人但默默無聞的幫會。

    “我們抽不開身,你又是亦寒的師兄,天玄派的風評大家都看在眼裏,送他去盛京一趟應該沒問題?剛好你是出來下山歷練的,這次你們天玄派的人也有參與,算順路了。”幫主一本正經的話語,在說到何亦寒身上時不由得口氣溫和不少。

    “那件事我們收到消息了,雖說也有對方故意往我們這裏遞的感覺,但準確度沒問題。”

    “盛京那位老皇帝的身體撐不住了,在打算傳位給新帝,外面風言風語一起就亂了,牛鬼蛇神都在到處跑,亦寒還小,一個人去赴約我們是在不放心。”

    “保證安全就好,至於查到的消息,等到地方讓信鴿給你們送過去。零零碎碎的有點多,還需要篩選一下。”管事們在一旁補充,那種理所當然的表情,彷彿樓聞墨已經應下帶人。

    可樓聞墨明明什麼都沒有說,他只覺得好笑,幫主什麼性格他還不清除,但某些管事莫名帶着自命不凡的氣勢,實在惹人厭煩。

    話雖如此,何亦寒這個師弟是不可能不管的,因此樓聞墨也沉默着沒進行反駁。

    “何日啓程?”不想跟某些人對話的樓聞墨看向坐在主位的幫主。

    “三天後。”男人毫不猶豫定下時間。

    沒有異議的樓聞墨果斷轉身離開了,他需要準備一些路上用的東西,想來這幾位也不會在要出門的時候搗亂。

    可惜收拾來收拾去,樓聞墨最後就買了一匹馬,一點調料,和一小包換洗衣物,沒了。

    “樓師兄。”拿着比樓聞墨大的多的包裹,何亦寒眼巴巴的看了過來。

    “走吧。”沒什麼感覺的樓聞墨只是點了點頭。

    白日的盛京比夜晚熱鬧的多,小攤小販站在街道兩旁,江湖人跟百姓們雜混在一起,有不少各式各樣的喫的。有衣着富貴的公子哥,也有穿着不同門派的俠客們,如果不是百姓們的神情多少帶着慌亂,根本分不清哪些是江湖人。

    人多且熱鬧,但道路依然十足寬敞,樓聞墨拉着何亦寒,一派從容地跟隨着人羣前進。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閒不下來的何亦寒不知何時跑到了某個酒樓門口,沒等樓聞墨擡頭看一下牌匾,就被一溜煙扯着坐到空位上。

    大堂內有一位說書先生,正在抑揚頓挫富有感情的講着江湖故事,何亦寒就是在門外聽到了這個聲音,才感興趣地跑了進來。

    樓聞墨跟湊過來的店小二點了一些喫食和一壺茶,走了這一段路,時不時喫一點路邊攤上的小零食,他確實有點口渴。何亦寒喫的比他的多,又停不下嘴,現在看不出來,想必等等就渴了。

    新來進來的二人並沒有影響到說書先生,他的聲音很響,有些時候即興來一段說唱,讓衆人聽了一耳朵的八卦。其中自然也有關於“鳳命”的內容,不過僅有寥寥數語點到爲止。

    “話說那天玄派的道長與聽雪派的俠客因爲不分勝負,相約三年後再比試一場,竟是全然忘了他們最開始打起來的誘因,那位到處留情,千千派門下的姑娘。”

    “兩個最大的競爭對手內耗去了,這位姑娘剩下的藍顏知己中,獨留一位林姓少俠拔得頭籌,本以爲會抱得美人歸,誰知姑娘不樂意了。”

    “贏了的少俠自然是不理解的,他明明完成了姑娘的要求,卻沒能贏了姑娘的芳心。”

    “所以啊,不明白的少俠找上門,卻發現這位千千門下的姑娘,不愧是出自千千門,又去尋找新的藍顏知己了。這不,他一到地方就看到自己找的人在和新人搭話,哪還記得他個撿漏的舊人?”

    說書先生的聲音情緒飽滿,自帶一股故事性,也難怪會引來這麼多人。就是樓聞墨一個本來只是因爲何亦寒感興趣纔過來的人,完全沒想的也不由得豎起耳朵聽故事聽的津津有味。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抵就是這故事越聽越覺得清潔耳熟,彷彿樓聞墨曾經在哪裏聽到過一般。

    “樓師兄,故事裏的這位同門,好像跟我師父有點像啊……”何亦寒不知何時偷偷湊到樓聞墨的身邊,小聲的開始咬耳朵。

    “回去再說。”樓聞墨隨意掃了一眼身邊衆人,覺得這裏不是說八卦的好地方,要知道人多嘴雜,萬一聽到太多了,到時候長輩惱羞成怒就不好了。

    “好哦。”何亦寒乖乖點頭。

    從正午一直聽到太陽西斜,直到說書先生收場,二人才意猶未盡的離開。

    在酒樓裏喫完飯,喫飽喝足的兩人多少有些意猶未盡,可是說書先生人都撤了,何亦寒自然乖乖跟着樓聞墨離開。每座城池都是有宵禁的,哪怕他們確實可以仗着會輕功來來去去,視守城門的士兵和少有的一部分江湖人爲無物。

    但有能力,並不是以武犯禁的理由。

    這裏可是盛京,是真真正正的天子腳下,除非江湖人是真的藝高膽大功夫絕世,剩下能力不足的愣頭青們都只有進牢房的份兒。

    “到了,就是這裏,他們說讓我在這裏等他們接我。”何亦寒指着牌匾,彷彿在徵求意見般對樓聞墨說着話。

    “樓師兄要做的事情還不急吧,要一起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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