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景鳳止戈 >第九章 聖旨
    成功救下人的華燕景覺得自己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字,帥。可惜作爲被救下的人,樓聞墨覺得不大行。

    跟之前風雨欲來的平靜不同,這回是真的風平浪靜了,沒什麼目標的華燕景倒是想跟着樓聞墨,可惜兩句就被打消了這個念頭。

    “你不是看不慣南風閣嗎?我要回去了,你還跟着做什麼?”樓聞墨疑惑的看着華燕景,瞧着對方的表情逐漸龜裂,而後飛速與自己道別,騎馬飛速消失的無影無蹤。

    樓聞墨又恢復了一個人。

    回去北城,到南風閣的路上都沒有什麼波瀾,跟幾月前唯一不同的,大概是何亦寒不在。無甚感覺的樓聞墨知道了,也不在意的將它當做一個插曲,不去過多探究。

    與之前的追殺相比,南風閣的生活安寧的有些過分了,樓聞墨按部就班的每日晨練,誦經,看書,習武,偶爾晚上去南風閣彈個琴。

    時間久了,最後一個活動的間隔也越來越長,南風閣的幫主自然理解那些人物以稀爲貴的心理,包括墨色公子在內的人身價一上來,便開始飢餓營銷。

    樓聞墨對這些都不在意,他每次上臺也只是自顧自彈自己的琴,根本不管下面人的反應。

    這種過分怠慢的行爲,配上墨色公子坐在雅閣中也出塵的氣質,倒是不少人都喫這一套。當然也有不少識貨人,知道墨色公子的琴技確實高超,就是不明白爲什麼流落南風閣了。

    風言風語總是很多的,樓聞墨時常聽過女管事說一耳朵就過了,這樣全然不放在心上的態度,倒是讓對方愈發滿意。

    無論是那些紈絝子弟還是能在江湖上摸爬滾打過的俠客,又或者是自命清高的讀書人跟隱藏身份的官員們,大多數都練就了他們自己的“火眼金睛”。

    上臺彈琴的墨色公子是真清高還是假正經,每個人都能給出一個自己的答案。

    不明白南風閣怎麼請得到樓聞墨等人的人羣變多了,認爲這種行爲是暴殘天物,感覺痛心疾首的人也變多了。

    然而那些都不關樓聞墨的事情,隨着南風閣日漸發展起來,他也越發自由,出門縱情山水行俠仗義的時間變多了,時常幾個月都不回北城上臺彈琴。

    南風閣裏也變了個樣子,有些覺得自己能接受,真開始卻受不了的幫衆來來去去,反而是一開始就走掉的包括華燕景在內的幾人跑了回來。

    何亦寒作爲幫會中衆人皆知的吉祥物,時不時會撈上一些人回北城,這裏面天玄派的道長卻是一個都沒有了。

    樓聞墨對同僚們的多少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只有南風閣收集起來的情報。比如說之前異姓王通敵叛國的消息被人壓下了,天玄派的道長們不好公然跟上面作對,只能自己查。

    一點風聲都沒有傳出來的時候,樓聞墨就知道出事了,但門派那邊沒給新信息,便只能乾等。這次的事情明明跟北城無關,給的時候反倒是南風閣比較快。

    “事關重大,又被壓了下來,天玄派不想投進去太多弟子是人之常情。”南風閣的幫主當時還心血來潮開解了樓聞墨一嘴。

    “我知。”明白事情棘手的樓聞墨沒有多說,既然師父那邊也覺得沒必要,他不伸手摻合或許是一件好事。

    “我從同行那裏得到消息,有幾個異姓王早幾年就在偷偷開採銅礦鐵礦,大概是正鍛造兵器打算造反。”比起對於戰事的憂心忡忡,南風閣大多數人表現出了興奮的反應,讓樓聞墨多少皺起了眉頭。

    戰爭並不是一個好詞,如果說最初下山時的樓聞墨懷抱躊躇壯志,想借亂世功成名就,那現在你樓聞墨,就開始想怎麼保住手無寸鐵,最容易先被鐵蹄蹂躪的百姓了。

    可惜樓聞墨的知識儲備中有的,大多都是與謀士相稱的部分,對民生是真的一竅不通。

    “希望不會有戰爭吧。”最後瞧了瞧明顯興奮起來的南風閣幫主,樓聞墨還是沒有當着人面這麼說。

    在這種風雨飄搖的情況下,大啓的先帝死在自己的牀上,已被封爲太子半年的新帝上位,引發了一波又一波肉眼可見的動盪。

    樓聞墨從新帝雷厲風行的行事風格中,隱隱約約察覺到對方背後有熟悉的影子。

    那個影子,叫做鳳君,也叫做鳳命。

    比起那些因爲舊帝死亡引起的些微動盪,新帝帶來的改變感覺上更大一點,因爲是特殊時期,南風閣不得不躲避風頭暫時關門大吉。

    作爲主要信息來源的南風閣關門了,酒樓倒是沒關門,本來所剩無幾的工作突然全部消失,樓聞墨想了想,決定先回一趟天玄派。

    在樓聞墨還忙着趕路的時候,新帝案頭上出現了之前被壓下的,關於異姓王爲了名正言順的皇位,選擇通敵叛國的證據。以及比南風閣得到的情報更詳細的,那些人大興土木遮掩私造兵器的動靜。

    “欺人太甚。”因爲祖宗規矩,新帝早已住進舊帝原本的寢宮,就是對方死在龍牀上的原因,本來的大牀趕工換了一張新的。

    現在新帝躺在牀上,還能聞到一股新鮮的木頭味道。

    與被臣下完全矇蔽了雙眼的舊帝不同,新帝胸膛中還燃燒着野望,他甚至不知曉自己被人牽着鼻子走了好幾年的路。使用手段操縱年輕帝王的謀士是不會說那些的,他乖順而安靜,根本看不出來私底下巧言令色的模樣。

    “一羣膽大包天之人。”新帝這麼形容經過幾代皇帝,野心已經被喂大了的異姓王們。

    新帝如何與謀士們商討,要在自己上位時期,徹底拔除異姓王這個隱患不提。就說那一邊因爲南風閣暫時關門,無所事事的衆人們,也在熱烈討論各種各樣關於異姓王的情報。

    坐在人羣中的何亦寒個人對這些家國大事非常不感興趣,可惜身邊圍着的熱血俠士們一個個都在討論相似的話題。有些人是想建功立業史上留名,有些人嚮往轟轟烈烈志同道合,他們看似道不同,卻也可以相容。

    何亦寒好不容易擠到了看上去正神遊天外的華燕景身邊,比起那些熱烈討論的人,他比較在意這個反應不大對的。

    “華大哥你怎麼了?”何亦寒突然出聲嚇了華燕景一跳。

    “沒,沒怎麼?”身體猛地一抖,華燕景扭過頭回給何亦寒一句疑問。

    被不明所以的問號撲了一臉,何亦寒無語的瞧着人,這反應也太大了,很不對勁兒。

    “亦寒啊,你說,你師兄他是不是壓根不記得我了?”華燕景尷尬的一笑,趕忙進行補救。這兩年他跟樓聞墨的碰面次數屈指可數,每次打招呼都只得了撲面而來的冷冷淡淡。

    華燕景也是看過樓聞墨是如何與其他人打招呼的,哪怕是面對何亦寒這個師弟,樓聞墨他瞧着也沒溫和多少。

    “樓師兄就是這樣的人,華大哥也知道,比起結伴而行,他更喜歡獨來獨往。”何亦寒此時的表現依舊乖巧,沒見過天玄派同隊而行的他,並不理解樓聞墨之所以選擇自己走,只是因爲覺得他們吵。

    華燕景唉聲嘆氣,他明明是救命恩人哎,爲什麼待遇跟所有人都沒什麼不同呢?

    “而且啊華大哥,你們也沒多少交集吧?”何亦寒小心翼翼的說着話,然後直接言語如刀,插入華燕景的心裏。

    行走江湖多年,華燕景不是沒有跟天玄派的道長們產生交集過,他甚至有那麼幾個好友。天下之大,他交友範圍廣,可以說上到達官貴人,下至三流九教,都有朋友在。

    畢竟誰不喜歡熱情的朋友,哪怕天玄派都被攻略了。華燕景所不理解的是,自己能交上這麼多朋友,怎麼偏偏只有樓聞墨對自己的示好全然不爲所動?

    是他那裏做的不夠好嗎?劍客很是茫然。

    遠在天玄派山腳下的樓聞墨並不知道華燕景的糾結,他回到了生長的家中,如魚得水,快活也自由極了。

    樓聞墨的快樂時光,打破在一位按耐不住的異姓王舉兵造反的消息傳遍五湖四海之時。

    隨着造反要打架的消息傳開的,還有新帝廣發召集鳳命之人的聖旨。

    聽聞消息時的樓聞墨只愣住了一瞬,便果斷去往師父的住處。與之前大開方便之門不同,他這次被關在了門外。

    樓聞墨的師父住在危險的山尖尖上,少有人敢於攀登,會武功的都容易出事,更別提那些只會粗淺功夫的弟子們了。

    所以此時這裏只有樓聞墨和他師父兩個人。

    沒有人知道,師徒二人當天一個門裏一個門外都說了些什麼,他們只知道,樓聞墨當天就收拾好東西再度下山,而後不知所蹤。

    名爲樓聞墨的道長消失在了山下的江湖裏,而南風閣的墨色公子悄然北上,去往盛京。

    作爲新帝尋找的鳳命的其中之一,他要去接那一卷聖旨,幫助對方平整山河。

    只因爲,新帝是鳳命之人所選擇的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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