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

    花錢請人這個主意,還是景祕書幫他出的!

    “被發現了?”景祕書有些訝異。

    謝讓點頭,難掩的喪氣。

    “也不知道他們怎麼就察覺了。”他自認做得隱蔽,還是在倫敦這邊找的素人,到時帶回國參加節目,基本萬無一失。

    而且,清楚他這個計劃的人屈指可數。

    總不能是節目組派人跟蹤他?

    這個猜測,隨即又被他自己否定。

    當初參加選秀節目,他並未對外透露真實家世。

    所以,大衆對他的人設定位,一直是平平無奇的華僑。

    倘若節目組發現了他來自謝氏家族,方纔不會不在電話裏提及。

    要知道,謝家未移居海外前,他太外公可是連續二十年蟬聯華人首富,也是各類報紙書刊上的常客。

    謝氏的低調,是從他舅舅接手家業纔開始的。

    這些年,別說娛樂八卦雜誌,就是財經新聞報道里,也甚少再見謝氏兩個字。

    外界不是沒有唱衰謝氏的聲音。

    但他非常清楚,謝氏的財富並未減少。

    甚至,已能買下半個英格蘭。

    而這一切,歸功於他舅舅投資有道。

    他舅舅執掌謝氏七年,收購的企業不計其數,間接持股上千家公司,可以說,是真正的日進斗金。

    謝氏子弟的標籤,絕對能輕輕鬆鬆送他上熱搜。

    這種營銷噱頭,任何節目組都不會放過。

    然而,節目組聯繫他的時候,只是詢問他會帶誰錄製節目,話裏話外都在強調一點——不可以弄虛作假。

    跟謝氏有關的,隻字未提。

    他是個第六感極強的人。

    意識到不對頭,當即改變計劃。

    “所以,你告訴他們,是和你舅舅去錄節目?”

    謝讓咬脣默認。

    景釗不由得嘆氣:“讓少爺,你很清楚,家主不可能答應你。”

    謝讓當然清楚。

    可是——

    “這是我正式出道後的綜藝首秀。”

    這次機會,也是他靠自己的努力爭取來的!

    他不想就這麼放棄。

    謝讓眼眶微紅,又甕聲道:“我在這世上的至親,只剩舅舅和外公了。”

    景釗望着眼前的少年,想到謝家的情況,跟着改了口:“其實也不一定,具體怎麼樣,還得親自問過家主。”

    “真的?”謝讓擡起頭,眼睛一亮。

    少年人的悲傷,來得快去得也快。

    景釗點頭:“你先回房間,我去幫你探探口風。”

    “好!”

    目送少年甩着過長的睡袍袖噔噔跑遠,景釗看了腕錶,在原地站了許久,這纔不緊不慢地折回樓上。

    兩個小時後,景釗叩響書房門。

    聽見裏面傳來一聲低沉的‘進’,才擰開了門把。

    謝靖寒正坐在電腦前。

    擡頭看到去而復返的景釗,也將摘下的眼鏡扔書桌上,“怎麼又回來了?”

    “是讓少爺的事。”景釗如實道。

    謝靖寒掐捏鼻樑的動作一頓,景釗已經在交待:“讓少爺想在綜藝裏作假的事,被節目組知道了。”

    景釗也道出自己的猜測:“應該是接觸的那對夫婦提前走漏了風聲。”

    按照原定計劃,是在節目錄制過程中再爆出此消息。

    目的,當然是爲了讓小少爺遠離娛樂圈。

    現在這樣,所有安排都被打亂。

    “讓少爺想讓您陪他參加節目錄制。”景釗傳達了少年的意思。

    知道自家老闆答應的機率是億萬分之一,這個話題也就沒有繼續的必要。

    所以他提出了Plan(計劃)-B:“按照內娛如今的環境,沒幾個藝人真正經得起深扒,只要有嘉賓上了劣跡藝人的名單,這檔節目就沒辦法正常開錄。”

    在讓少爺面前,家主一直是個開明的家長。

    然而,這份開明是有界限的。

    一旦讓少爺過界,必然會被拉回來。

    只不過,家主深諳少年人叛逆,從不在明面上與讓少爺爲難。

    讓少爺說要去參加選秀,家主也是第一個支持的人。

    哪怕家主心裏其實並不認同這份職業。

    景釗仍記得去年這個時候,家主在書房裏說的話——少年人沒個定性,玩夠了就會回來。

    選秀節目,那就是千軍萬馬獨木橋。

    打小就順風順水的嬌少爺,怎麼可能熬得住那些訓練?

    更別說,還得應付參賽選手之間的勾心鬥角。

    結果,讓少爺不但堅持了下來,還以亞軍的名次成功出道。

    這恐怕也是家主始料未及的。

    謝家的獨苗,實在不該是個吹拉彈唱。

    既然讓少爺在娛樂圈遇不上南牆,那給他製造一堵也是一樣的。

    留意到家主眉宇間的些許疲態,景釗不由得道:“讓少爺今年也十六了,有的事,您跟他好好說,他會理解您的苦心。”

    謝靖寒靠向椅背:“十六歲,還是小了點。”

    這個年紀,無法用大人思維去溝通。

    況且——

    謝讓這孩子本就與旁人不同。

    稍有不慎便會引起反骨。

    謝讓母親的悲劇,不該再在謝家重演。

    景釗遲疑:“其實……只要讓少爺找不出合適的親眷長輩,不用他自己放棄,節目組也會勸退他。”

    這就需要家主去跟謝家那些旁系打招呼。

    有家主發話在前,謝家族人肯定都會找理由推脫。

    然而,謝靖寒未再阻撓:“他既然這麼想參加,就隨他去吧。”

    “謝家的一切,將來終歸都要交到他手上,到時候,他就是想玩,也沒了這份精力。”

    景釗聞言,心中默然:“您正值壯年,現在說這些還太早。”

    謝靖寒卻道:“世事無常,早做打算纔有備無患。”

    “是不是您最近的身體……”

    景釗纔開口,敲門聲突兀地響起。

    外面傳來傭人的聲音。

    景釗先過去開門,不一會兒,他就回到書房,神情不太好看:“家主,照顧老太爺的看護過來說,老太爺不見了。”

    莊園監控室。

    謝靖寒佇立在控制檯前,看着一百零八個監控回放畫面,最終,比安保人員先一步找到想要的訊息。

    “是阿讓。”

    將患有阿爾茨海默症老人帶出房間的,正是謝讓。

    而謝讓揹着大包小包,已說明他想幹什麼。

    謝靖寒轉身,正欲讓景釗去追人,景釗的手機響了起來。

    景釗接完電話,望向自家老闆:“就在兩分鐘前,您那架停在莊園外圍的灣流G650ER起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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