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三人早早趕往那個巷子。

    敲開院門,一個丫鬟模樣的人愣了一下。道個萬福:“見過小姐。”

    趕緊轉身朝屋裏喊:“夫人,小姐回來了。”

    少頃,一中年婦女出門,在院內與高麗素四目相對,然後緊緊相抱在一起。

    高麗素擦了擦眼角,帶着姜翰墨進入廳門。

    這時從內屋走出一睡眼朦朧的男子。

    見到高麗素進來,大叫:“妹妹來了!”笑臉相迎。

    高麗素拉着中年婦女的手向姜翰墨介紹道:“這個是奴家孃親,這是兄長高遠。孃親、兄長,這是姜公子。”

    “見過夫人,見過兄長。”姜翰墨將禮盒放在旁邊桌上。躬身道。

    高遠見姜翰墨穿着和模樣倒是歡喜。

    高夫人聽他這麼稱呼也沒什麼表情。

    “姜公子坐下喝茶。”高夫人遂吩咐丫鬟倒茶。

    蔣勝風立在屋內門邊。

    “孃親怎麼搬到這裏來了,不在原來的地方?”待姜翰墨落座後高麗素站在坐在座子主位的高夫人身旁問道。

    “還不是你兄長,整日不務正業,結交些狐朋狗友,家裏可是入不敷出,只好搬來租金便宜的地方。”高夫人嘆氣低聲責怪道。

    高麗素轉頭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兄長。

    高遠雙手按在腿上,“爲兄也是爲這個家終日奔波,最近又在爲揚州通守之子牽線搭橋。謀得姻緣,到時成了,自然少不了有各種好處。”

    高遠侃侃而談,滔滔不絕一番。

    隋朝諸郡各加置通守一人,位次太守,居贊務之上。

    靠,這傢伙就一拉皮條的。一看就是混喫混喝的主。

    “本以爲去年秋天妹妹可到揚州,還爲妹妹尋得一大戶人家,那可是當朝高官子弟,只是妹妹遲遲未到,錯過了。”

    高遠看了姜翰墨一眼,突覺失言,尷尬地笑了笑。

    姜翰墨風輕雲淡,沒有表情。

    “爲女兒尋得好人家,下輩子無憂無慮,也不爲過。”高夫人看了一眼姜翰墨開口道。

    高麗素方纔明白,兄長急着要她南下,是爲此因。

    見姜翰墨沒有言語。

    高夫人接着道:“老身本乃大戶人家,要求高些也不過分。方纔見公子稱呼我等,想必公子對素兒已有心思,不知能力尚且夠不?”

    “見公子穿着打扮和氣質,應也是大戶人家。”高遠插嘴道。

    “在下在江夏倒有些產業,如今在一村莊教書,倒有些收入。”姜翰墨不亢不卑道。

    高夫人臉色明顯不好起來。

    高遠也翹起腿。

    高麗素狠狠地瞪一眼姜翰墨,又怨恨地看向孃親道:“娘,姜公子滿腹才華,對女兒又好!”

    “能讀幾本詩書就能當飯喫?”高夫人打斷高麗素的話。

    “姜公子是個有志向的人,他對做生意還是有一手。”蔣勝風忍不住插話。但不敢說其他事情,只能說做生意,其實說的也沒錯。

    “這個家幾時輪到你來說話。”高夫人厲聲道。

    “現在下人越來越不懂得尊卑了,小姐未能到揚州也不知道提前來通報一下。”高遠見蔣勝風邁出大門出去了,說道。

    “在下這次同麗素姑娘一起來揚州也是來徵求夫人的意思,如果禮金不是太高的話,在下也還是拿得出,再說在下與麗素姑娘也是兩情相悅。望夫人應允!”

    不等姜翰墨說完,高夫人打斷道:“就一個教書匠,能出多少彩金!”

    高遠聽後倒是兩眼放光。

    姜翰墨道:“在下出去轉轉,夫人與麗素姑娘好久沒見,聊聊家常也好,不必爲此生氣。”尷尬退出。

    後世電視上壞人都寫在臉上,姜翰墨一直吐槽,今日見到高家母子倆,比電視上還確切,也是無可奈何。

    靠,什麼世道,姜翰墨在心裏罵了一句。

    好在趙陽提前同他說了一點,心裏倒是容易接受些,淡然起來。

    出了巷子,在一小街邊,見蔣勝風在一茶肆門口喝茶。

    這麼冷的天,也喝得下。姜翰墨心裏想。

    在旁邊凳子上坐下。

    蔣勝風面無表情,讓老闆給姜翰墨來了壺熱茶。

    兩人傻乎乎坐了半天。

    “看樣子短時間是不可能回高夫人那了,中午喝點。”姜翰墨看了看無聊的蔣勝風道。

    “回去也不一定有好酒菜。我們中午喝點,公子請客。”蔣勝風遂起身往對面一家酒館走去。

    “你倒也不客氣一下。”姜翰墨追上道。

    蔣勝風咧開嘴。

    外邊有點風,兩人挑了個臨街的雅間。

    待夥計上好菜,兩人喝了一口。

    淡,不是江夏醇。看來產量不行,還賣不到這裏。

    酒館生意也就一般般,沒多少人出入。

    “麗素姑娘不是郡主!”姜翰墨淡淡說了一句。

    蔣勝風擡頭看了一眼姜翰墨。

    面對姜翰墨清澈淡定的目光,低下頭喝了一杯酒。

    “那說說你與麗素姑娘的關係。”姜翰墨接着道。

    “如若不是看在那老婦養育妹妹十多年的份上,在下早砍了她母子。”蔣勝風嘴角飄出冷冷的話。

    “蔣兄也是有故事的人。”姜翰墨聽他那麼說,改口蔣兄叫他。

    “在下乃是渤海郡人士,祖輩靠晾曬海鹽爲生,北齊後來控制鹽業增加稅收,家裏更是舉步維艱,父親也只好同村裏漁民一起下海捕魚維持生計。妹妹剛生下半月,父親出海遇上風暴不知去向。家裏就剩下本就體弱多病的母親。那年在下也就十歲,也只能在外幫助漁民打打下手,好拿些小魚回家。”蔣勝風說完看了看姜翰墨。

    “沒事,不說也可。”姜翰墨道。

    “一日回家,不見妹妹,母親嘆息,說將妹妹送給收鹽官員抱走。不久母親也撒手而去。之後從鄰里打聽,妹妹是被高尚收養,此人乃北齊幼主的哥哥。”

    “北齊幼主高恆,我知道。”見蔣勝風說得緩慢,姜翰墨插話道。

    “在下知道妹妹下落也是安心,出外謀生,很有幸,得江湖一前輩收留,學得一些拳腳,回到高府做護衛。妹妹小時候倒是無憂無慮,察覺不到高家有什麼不好,公子應該知道高恆幾歲就亡故,高尚東躲西藏,三十左右逝去,妹妹長大後就有些憂心忡忡。餘下的就沒什麼。”蔣勝風說完喝了一杯酒。

    “你學了幾年就有如此功夫?”

    蔣勝風沒想到姜翰墨會問這個,以爲他會安慰一下或說些其他。

    “十年。”

    “你看我是否也筋骨奇異,可學得上乘功夫?”姜翰墨學着以前看過小說中的套路說道。

    蔣勝風懶得吭聲。

    “本以爲平平淡淡過一生,沒想到在黃莊遇見公子。”

    “我也是想過點休閒人日子。”姜翰墨道。

    “其實真的很謝謝公子!”蔣勝風紅着眼道:“遇見公子後,舍妹是天下最快樂的人。”

    姜翰墨有些不好意思。

    “那蔣兄你準備幾時告訴麗素姑娘?”

    “等到有時機再說,公子可不要叫在下蔣兄。叫在下名字或蔣護衛即可。”

    姜翰墨微笑了一下。

    看着蔣勝風的眼睛打趣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了麗素姑娘,蔣護衛會不會?”說完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在下現在還猜不出有什麼是公子要背叛舍妹的。”

    “你看啊,本公子這麼英俊,又有才華,免不了以後有些妙齡女子喜歡上本公子,是不是?!”

    “公子是與在下開玩笑,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舍妹不是讓公子同時有了四個嗎,這不能稱爲背叛!”

    姜翰墨還沒法回這話。

    “還有,公子身邊已有四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再多了,你這小身板能行嗎?!”蔣護衛說完咧開了嘴。

    我這不是活躍氣氛嘛,怕你憂鬱着臉,姜翰墨心想。

    沒有出聲,也咧開嘴笑了一下。

    喫完飯二人又到剛纔的茶肆坐了一下午。

    期間,高家丫鬟來告訴兩人,麗素姑娘今晚在高家住下,不用等了。

    姜翰墨讓丫鬟轉告,他和蔣護衛會搬到就近客棧居住,讓麗素姑娘不要去原來的地方,他們二人會去高家找她。

    當天傍晚姜翰墨和蔣勝風就這不遠處找了個大的客棧,這裏馬路較寬。客棧旁邊也有間茶肆,喝茶也便宜。去原來住的地方拿了行李過來。

    斜對面有間比較大的酒樓,姜翰墨尋思找個機會請高家人喫飯,緩和下氣氛。酒樓離高家不遠,也很方便。

    走一步算一步吧,自己並不在意婚約婚書,只是女子講究罷了,自己盡力了也就好面對她們。姜翰墨心裏這樣想着也就淡然,睡得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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