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回家的感覺涌來。
溼潤潤的江風輕輕地吹着，從船的窗口縫裏鑽了進來。
姜翰墨站在船板上，一切都朦朦朧朧的，還未散去的霧氣迴盪在船周圍。
遠處的山頂上開始透出暖紅色的光芒，淡淡一層鋪在朝霞上。
不一會兒，太陽終於露出了豔紅色的的額頭，陽光也如一瞬間被釋放出來似的，立即灑滿了整個江面。
站在甲板上的姜翰墨，輕易地與陽光親密接觸，金黃撒遍了他的全身——從頭到腳。
清晨是經歷了一夜沉睡後甦醒的嬰兒，處處都顯現着朝氣和蓬勃，那花兒，那草兒，那人兒，一切都乾淨簡單。
清晨，一個美好的開始。
在船上待了太久，實在太累了，要好好休息一會纔行。心裏是這樣想，但不知道能不能實現。
這次南下，收穫倒是不少。
不知道去北方會怎樣，應該沒這麼順利。那裏畢竟是京都，人也複雜。
姜翰墨心裏想。
早就有人回宅院通報。
李玉顏一早在碼頭等候。一身紅衣，一匹白馬很醒目，在船上遠遠就能見到。
等姜翰墨下船，也顧不得周圍人多，李玉顏衝上去抱住了他。
“不是說好二月底就回嗎？怎麼這麼久？”李玉顏捶打姜翰墨的後背。
“有其他事情耽擱了，這不是回來了麼。”
姜翰墨安慰她，給她擦了一下眼淚。
李玉顏轉身抱住了高麗素。
後者輕輕拍着她肩膀。
李玉顏止住了哭道：“下次出去，妹妹我一定要跟着！”
——
院門口早就有人在等候，宇文尚清與陳皓雪紅着眼又是一番責怪。
安慰了一番。
姜翰墨轉身抱住了弟弟姜翰瑞。
姜翰瑞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掙脫開來。
衆人嬉笑，沒了剛纔的不開心。
高麗素讓在一邊，讓其他姐妹靠在姜翰墨周圍。
待他洗漱完畢，三女還在屋內等他。
“你們先去跟她聊，本公子去何老先生那裏看看，晚上一起用餐。”姜翰墨指着高麗素向衆人道。
受不了她們幾年沒見的樣子，還都以爲自己是出去度蜜月。
“奴家同公子一起去。”陳皓雪道
姜翰墨點頭。
陳皓雪一路牽着他的手。
臉紅紅的。
“其實當初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那活潑樣子纔是最可愛的。”
“奴傢什麼時候不活潑了。只是想在公子面前表現得沉穩點。”
“本性纔是純真的，不用刻意那樣，本公子還是比較喜歡你當初的模樣。”姜翰墨認真道。
早說嘛，這段時間都裝得累死了。陳皓雪心裏想。
走到樹林裏的房子門前，姜翰墨大喊：“何老我回來啦！”
何通轉過身咧開嘴：“快點過來看看，這個車牀真的很神奇。公子說得沒錯，真能做一模一樣的東西出來。”
“何老這麼厲害，這麼快就做出來了。”
“老朽快花了一個多月了，還有些地方要調較。這個車刀是什麼鋼材做的，這麼堅硬。”
“那是鎢剛，麗素姑娘花了好久煉出來的。你沒見她那段時間瘦了很多嗎？”
“沒注意。”
誰的女人誰關心。
“對了，何老，聽說令公子要來江夏這裏了。”
“公子怎麼知道，你去把它弄來的？”何通瞪大了眼。
“我這次去的是南方，令公子是在北方好不好，你弄清楚！”姜翰墨打馬虎眼。
“老朽總覺得這裏面有點什麼。”何通喃喃道。
“那師傅，到時候我怎麼稱呼他。”陳皓雪高興道。
師傅這麼大年紀，他公子應該同父親差不了多少。如是這麼問。
“就叫師兄。”何通笑道。
“那我也這麼叫。”姜翰墨道。
“等老朽弄清了他是怎麼來的再說。”
“公子不是說回來送個禮物給我嗎？有什麼禮物？”
姜翰墨掏出琉璃筆架順便向陳皓雪使了個眼色，意思不要說出來。
將琉璃筆架放在何老先生面前。
何通眼前一亮。“這個太貴重了吧。”
姜翰墨不言語，只是笑。
“公子你看，現在老朽喫你的住你的還喝你的酒，還弄些新奇的東西給老朽操作，這個老朽不好意思要。”何通接着道。
“沒事，到時候何老交給令公子當你們的鎮宅之寶。”
姜翰墨大言不慚。
“另外他們以後住宿的問題已經交代麗素姑娘去辦了。在江夏城內買個大宅院。”
何通盯着姜翰墨不放。“當初公子用酒將我留下，現在是怎麼把他弄來的。”
“不是何老你寫過信嗎，這事大家都知道。”
何老先生要是知道何稠舉家落荒而來是因爲自己寫了一張紙條，肯定會大發雷霆。
“我沒去北方，遲十天半個月纔去，不是我綁來的。”姜翰墨打趣道。
“老朽還是懷疑。”
“等令公子到了何老不就知道了嗎！我看看車牀。”姜翰墨不再與他爭論。
別說，車牀按圖紙做得一模一樣。
姜翰墨滿心歡喜，等何稠到了，衝牀的圖紙可以交給他們了。
“我走了，還有其他事，何老你忙。”姜翰墨高興得很。
臨走時當着何老先生的面對陳皓雪說道：“皓雪姑娘的師傅越來越精了，本公子快玩不過他。本公子先回去了。”
何通假裝生氣道：“快走，快走，老朽還要雪兒幫手弄下其他的東西。”
姜翰墨笑着離開。
——
午飯的時候黃玉旭也來了，與弟弟姜翰瑞更加親密，想必最近發生些什麼。
宇文尚清很高興，不久前有兩批黃金運到，知道相公將那琉璃賣出了。
再說這次回來，下次就應該去北方了。他可是答應帶她一起去的。如是問道：“相公什麼時候出發去北方？”
陳皓雪有點不高興的道：“剛回來就走，你們也太心急了。”
李玉顏嘟起嘴道：“這次去北方奴家一定要去。”
姜翰墨看了一眼高麗素。
後者沒吱聲。該讓姐妹們陪陪他了。
陳皓雪在高麗素旁，嗯嗯唧唧大姐大姐的叫着。
高麗素在她旁耳語一番。
陳皓雪紅臉興奮起來。
飯後高麗素將從南方帶回的禮物各自分給大家，再將揚州青柔姑娘的事同她們添油加醋說了出來，開始大家都有些不高興，知是一兩年後的事也就無所謂了。
“姐姐說說那個女子長得如何？”李玉顏有些不高興道。
“有些姿色，不過還是不能與各位妹妹相比。聲音很好聽，所以姐姐就擅自做主，這也不能全怪相公。”
她倒還是敢作敢當，衆人看了姜翰墨一眼。
姜翰墨正與弟弟聊些其他，沒理會她們。
幾個女人又聊了起來。
“姐姐與相公獨處那麼久，沒有什麼事發生？”陳皓雪忍不住問道。
衆人笑起來。
“沒有，你們想什麼呢，周圍那麼多人。”
“哦，人少就會是嗎。”宇文尚清笑道。
大家又嬉鬧起來。
姜翰墨在旁也隱約聽到，有些耳赤。
陳皓雪下午還要去師傅那，聊了一會後就走了。
李玉顏她也要回去，走時道：“這十幾日都去碼頭等候，現在相公回來了，要早些回去告訴爹孃一聲。”
“過兩天就去太守府，同兩位長輩聊聊。”姜翰墨送她到門口道。
“相公可也要開始準備。”
姜翰墨愣了愣。
李玉顏拍馬而去。
準備。準備什麼？太守夫人那麼心疼她，不會捨得那麼早將她嫁出，再說本公子自己還沒準備好呢！
大概是李玉顏觸景生情自己心急想定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