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使用妖力。”錦小澤上前阻止。
海腴這纔看到錦小澤。
錦小澤跟他解釋了自己和月珺在此的原因,聽到介紹月珺是無量山的上官桂花時,海腴愣了一瞬,然後詢問:“素素呢?”
“她去火山口村了。”錦小澤朝月珺揚了下巴,示意他將劉依素的實時影像放出。
月珺的無量酒壺隱身在劉依素身側,故而能知曉她的一舉一動。
淡藍色的靈氣在空中暈開,劉依素的身影逐漸浮現。
茶鋪後屋有一個茶園,裏面有兩座墳塋,一座是新堆上去的,劉依素跪在墳前,燒着紙錢。
月珺收了術法,淡藍色靈氣消散。
海腴鬆了一口氣,他跟月珺和錦小澤道謝。
錦小澤:“別客氣,我該多謝您救了我們小公主。”
海腴:“舉手之勞,不足爲謝。”
當時,葉陸竹和錦池從陀玉宗逃出,被陀玉宗弟子追殺,改頭換面來到秋水山脈,又遭到狼羣襲擊,在千鈞一髮之際,是海腴出手救了她們。
海腴和劉依素收留疲憊奔波的兩人,好心幫她們療傷,待她們傷勢稍好,便離開了。錦池在離開之際留下一片鱗片,承諾日後會報恩。
海腴:“也多虧了錦公主的鱗片,我得以在神農谷那羣孫子手上逃脫。”
錦小澤驚訝:“神農谷?”居然不是陀玉宗。
海腴點頭:“嗯,神農谷饞我千年參多年。”
二十年前,海腴在南邑深山裏定居,在一個深夜,正在熟睡的他被五個穿着白衣的道人吵醒,其中一個手拿尋寶靈器的道人指着他的方向:“方師兄,千年參就在這裏。”
尋寶靈器是一個圓形的青銅鉢,鉢裏裝着靈池水,飄着一片菩提葉,菩提葉面印着人蔘剪影,葉尖指着海腴的方向。
海腴在結界裏看到他們抽出利劍,隨着領頭的道人一聲令下,開始施術破除他的結界。
神農谷的五位道人使出渾身解數,破開了一道口子,海腴深知自己不是對手,遁逃了。
他逃,神農谷追,海腴逃到秋水山脈時,撞倒天蛾人阿彩,他們一起倒在地上,阿彩抱着的向日葵花掉落一地。
公孫凝拔劍指着海腴,他當時覺得自己倒黴透了,剛出虎穴又遇狼窩,這公孫凝赫然穿着神農谷的道服。
阿彩阻止她:“凝姐姐,神農谷的人正趕來,不可節外生枝。”
公孫凝拉住阿彩就走,在離開前,阿彩留下一句:“你往東跑,大槐樹上有個哭唧唧的酒鬼,找他能救你。”
話落,公孫凝便施法帶走阿彩,還有地上的向日葵。
海腴聽從阿彩的建議,往東跑去。
在他離開後,一道白光從天而降,神農谷的五人出現,拿尋寶靈器的道人皺着眉頭。
尋寶靈器內出現了兩片菩提葉,其中一片若隱若現,葉面印着天蛾人的剪影。
拿尋寶靈器的是神農谷的沈晏巾,他說:“方師兄,天蛾人在這附近。”
領頭的方師兄先是一驚,而後搖頭:“天蛾人有公孫凝護着,我們找不到他,先追人蔘妖。”
沈晏巾指着東邊:“往這邊。”
大槐樹上,一個魁梧的漢子穿着褐色衣袍,身後揹着一個無量酒壺,左手拿着一枝向日葵的枝幹,右手拿着一個竹籤筒上面有幾根竹籤,他哭着說:“我倒要算算是誰這般缺德偷了我的向日葵,我種了好久,嗚嗚……”
他在秋水山脈種養了一片太陽花,打算用來釀瓜子酒。瓜子常用來送酒,還沒試過直接釀酒,有了釀瓜子酒的想法後,上官屠蘇便從種植太陽花開始。
誰知出門一趟回來,太陽花只剩下枝幹,花全沒了。
海腴來到大槐樹下,看着嚎啕大哭的上官屠蘇,他心裏害怕萬分,畢竟他也是一位修士,最終,他還是決定聽天蛾人的話。
“道…道長……”
上官屠蘇正在搖籤擦着淚水,問一句:“叫我?”
海腴跪下:“道長,求你救救我,我……我做牛做馬都會報答你。”
上官屠蘇從樹上跳到他跟前,圍着他轉兩圈,喃喃自語:“千年人蔘,泡酒一絕。”
“救你什麼?”
海腴將神農谷追殺他的事告知。
上官屠蘇上下打量着他,海腴屏住呼吸,他暗想:他剛剛好像說要把我泡酒,不會吧,不會吧,天蛾人不會騙我吧,他應該會救我的吧。
“你死後,屍體要留給我泡酒。”上官屠蘇的大喘氣,讓海腴思緒萬千,他都快嚇破膽了。
海腴呼出一口氣,應承下來:“好。”身後事,別說泡酒了,就算把他骨灰揚了,他都不在意。
上官屠蘇與海腴簽訂妖侍魂契的一刻,沈晏巾他們剛好來到。
上官屠蘇讓海腴站在身後,對神農谷的五人說:“不好意思了,他現在是我的妖了。”
方師兄:“上官屠蘇,你這是明搶。”
上官屠蘇:“你話不能亂說啊,人蔘天生地養,不屬於任何一個人,而關於靈草的歸屬,《五宗條令》寫得清清楚楚,先到手者得。”
上官屠蘇將海腴拉到身側,握着他的手:“他現在我手,自然是我的。”
方師兄氣地拔劍:“你——”
沈晏巾勸阻:“算了師兄,他確實沒違背條令。”
在沈晏巾的勸說下,方師兄帶着弟子走了,走之前留下一句:“我會如實告知杜康仙師。”
上官屠蘇確實做得不道德,已經做好被師傅處罰的準備了,不過,千年人蔘酒耶,處罰就處罰吧。
上官屠蘇搖了手中的竹籤筒,掉出一個“廿”的竹籤,開心地說:“你好好養傷,二十年後我再來。”
上官屠蘇離開後,海腴就暈倒在地上,等到再醒來時,他發現自己眼前有個野果子,草叢裏傳來動靜,他往那邊望去。
一個髒兮兮的小女孩躲在草叢裏,見海腴望去,她趕緊躲好,讓茂密的草遮掩身軀。
接下來的兩天,一日三餐,他總能收到從草叢那邊滾過來的果子,女孩由一開始躲在草叢後面,到坐在他的對面。
女孩舉着手裏的果子問:“你怎麼不喫?”
海腴垂眸看着樹下的九個果子:“我不喫這個。”
女孩:“那你喫什麼?”
海腴上下打量她一眼:“喫……人。”
女孩嚇到了,手裏的果子掉在地上,她連忙擺手:“我不好喫,不要喫我……”然後轉身跑了。
海腴見女孩跑遠,笑了。
可能是海腴的話太有殺傷力,後面幾天都沒有見到她,再見她時,是她被狼追趕,海腴救了她。
自此,女孩就跟在他身邊。
慢慢地,他們由相識到相知,再到相愛相伴了二十年。
另一邊,火山口村的茶鋪裏,王婷蘭帶了喫食過來給劉依素。
王婷蘭:“依素姐,來喫點東西。”
劉依素打開她帶來的食盒,她拿起饅頭:“謝謝你,我可好多年都沒喫過饅頭了。”
王婷蘭將酸蘿蔔往前一遞:“就着酸蘿蔔更好喫。”
劉依素嚐了一口:“你自己做的嗎?很脆爽。”
王婷蘭很開心:“那你多喫點。”
劉依素:“你現在是什麼打算?我看你那婆婆不是個好惹的。”
王婷蘭笑着說:“總壞不過以前,我現在是一身輕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打我了,那種拳頭不知何時會落在身上的恐懼,再也不會有了。”
她笑着笑着就哭了。
劉依素遞給她巾帕:“日子會越變越好的。”
“嗯。”
“能麻煩你幫我做一件事嗎?”
王婷蘭擦着眼淚:“你說,我一定幫忙。”
劉依素環視着茶鋪:“麻煩你幫忙打理這間茶鋪。”
“這?”王婷蘭有些不敢相信,在火山口村有一間這麼大的茶鋪,是很了不得的事。
這完全不是她幫助劉依素,而是劉依素幫助她啊。
“這我不能要。”
“我爹孃……勞你初一、十五、過年、過節替我上個香燒個紙錢。”
王婷蘭:“祭拜沒問題,茶鋪我真不能收。”
劉依素繼續說:“我常年在秋水山,茶鋪沒人打理,不好放着落灰。有你照看着,我也放心,有間茶鋪對你和孩子的將來有好處,你就別推辭了。”
“……好。”王婷蘭感激涕零。
劉依素除了將鋪子給她,還將□□留下,讓她可以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