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修聽見這話,一下子懵了。

    中書省?

    什麼中書省?

    這個時候,中書省和丞相不都已經被裁撤了嗎?

    此時此刻。

    方修呆呆得站在原地,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他這個蝴蝶扇動的翅膀,竟然這麼快就起到了影響。

    因爲他新政的建議。

    朱元璋竟然沒有裁撤丞相和中書省!

    這,這怎麼可能呢?

    以朱元璋對相權的忌憚,不應該啊!

    方修站在原地,腦子一片混亂,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朱元璋和朱標見到這一幕,全都無語了。

    讓你進中書省,又不是要砍你的頭。

    至於擺出這副表情嘛?

    朱元璋見他這樣,也不好強求,擺擺手道:“好了,別哭喪着個臉,不想進就不進,等過段日子再說,你先安心做你的靖安侯,辦你的書院,改進你的火器,咱不勉強你。”

    這番話,將方修從震驚的情緒中拉了回來。

    不管怎麼說,能不進中書省,就是一件好事。

    不然,這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砍了腦袋。

    雖說他不怕死。

    但如今還沒做出幾件事,就這麼草草的死去,總感覺白來這麼一趟了。

    “臣謝陛下!”

    方修行禮,語氣誠懇。

    朱元璋見狀,在心裏嘆了口氣。

    看來咱之前想的沒錯。

    這小子就是忌憚咱!

    也不知道咱做了什麼,讓他畏懼咱如虎一般!

    咱也不過就是殺了個胡惟庸嘛......

    “好了,你剛纔說得那些,包括海禁,東盛州,提高俸祿,加強監管,咱都記得了,這幾日,咱再想一想,如何完善,之後再推行下去。”

    朱元璋說到這,頓了頓,別有深意的看了方修一眼,道:

    “這一次不用你四處亂跑,咱替你宣傳,這針對百官的監管,是你靖安侯提出來的。”

    聽見這話。

    方修也沒太過詫異。

    之前推行新政的時候,他宣傳自己,也沒刻意隱瞞。

    以朱元璋的手段,查清楚也很正常。

    他帶着玩笑,行禮道:“臣謝陛下!”

    朱元璋擺了擺手,沒好氣道:“下去吧!”

    “臣告退!”

    天色已晚。

    再待下去,就得留宿後宮了。

    就算是跟朱標關係再好。

    方修也沒這個膽子,行禮後,快步離開了皇宮。

    在靖安侯府睡了一夜,纔回到城郊的書院。

    剛進書院,就看見趙靈兒拎着掃帚,盡心盡力的幹活。

    “侯爺,您回來了!”

    趙靈兒擡眸看見方修,絕美的臉龐露出了笑容。

    額頭上沁出汗水,帶着髮絲有些凌亂,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不得不說。

    這位趙府小姐,確實是美的動人心魄。

    就連方修見到這一幕,有那麼一瞬間,心裏也產生了悸動。

    但只是一瞬。

    他就平復了情緒,點了點頭,轉身進了自己的屋子。

    這個點,學生們還在休息。

    方修可以趁着空閒,繼續寫他的海外見聞錄。

    與此同時。

    應天府,某處恢弘的宅邸。

    正堂裏。

    諸公正在討論剛聽聞的消息。

    “這靖安侯到底想要做什麼!推行新政也就罷了,雖說是苦了士紳,對百姓確實是有一些益處,但這弄出來什麼考成之法。

    非要按照預計的目標做事,還要分什麼甲乙丙丁四等,這不是扯淡嘛!

    別的不說,就說工部,每年都得向朝廷報預算,皆是按照制度來,預算也未必準確,花超了的銀子,報到戶部,還常常得被打回來。

    這戶部,吏部,都夠本官受得了,又來這麼一出!這以後誰還能爲朝廷盡心盡力的做事?”

    說話的是工部尚書薛祥。

    也算是諸公之一。

    在場的人裏,他對從宮裏流傳出的考成之法,最爲厭惡!

    主要也因爲他是工部的主官。

    其他的五部,像是禮部,刑部,兵部,預計做的事,即便是定下,也還有迴旋的餘地。

    他這個工部,卻不一樣。

    修繕宮殿,建造水壩等,所用的材料,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季節,都有不同的價格,因此預算不能確定。

    所用的人力,有好有壞,有盡心盡力辦事的,也有渾水摸魚的,因此工期也不能確定。

    這個時候,非得給他們定一個標準,完不成就評個丁等,還得砍頭!

    這誰受得了啊!

    不滿的不止是他。

    比如這刑部的侍郎也發話了。

    “這預定的目標是何意?對刑部而言,難道還有規定每年抓多少的犯人,抓不到就評個丁等,然後將本官拉去砍頭?

    這靖安侯到底是怎麼想的,他一介武勳,爲何老是摻和朝堂上的事,總是向陛下進獻什麼意見,以本官看,他這是胡作非爲!該彈劾他纔是!”

    此話一出。

    衆人全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了他,一言不發。

    刑部侍郎說完以後,也是沉默。

    他們每一個人都想彈劾方修。

    問題是......

    用什麼理由啊?

    貪污受賄?

    結黨營私?

    豢養私兵?

    壓根也找不出理由!

    這靖安侯不要名,也不要利,更不要銀子,就是喜歡向陛下提一些有的沒的。

    偏偏,這些有的沒的,還經常會被陛下看重並採納!

    這樣的人,你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哎......”

    屋子裏響起一聲嘆息。

    衆人全都無奈了。

    這個時候。

    薛祥忽然道:“這沒有彈劾的理由,咱們可以創造一個理由嘛,本官聽說這靖安侯是個好色之徒,去了一趟蘇州府,帶回來了一位絕色美人,養在靖安書院。

    不如......”

    話還沒說完。

    刑部侍郎就打斷了他:“薛大人,朝廷自有法度在,這樣的事是違法的!”

    雖說大明朝還沒有釣魚執法這個詞,但也有差不多的概念。

    薛祥聽了,頓時不吭聲了。

    於是。

    一羣人又唉聲嘆息,愁眉苦臉起來。

    好一會,方纔有人道:

    “這件事說到底還只是一個傳聞,具體如何,還不清楚,陛下既然選擇把這個消息放出來,說明還有迴旋的餘地,我等先想一想如何應對。

    而不是在這裏算計靖安侯,畢竟靖安侯也沒犯什麼錯,只是喜歡提一些不討人喜的建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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