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絕美的面龐被淚水打溼,修長睫毛微微顫着,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寧風之等人皆是有些愕然。
趙懷上前輕輕扶住了她道:“發生了什麼?慢慢說。”
誰知下一刻李淑月卻是撲入他懷裏,嬌軀微微顫動着,如同暴雨中的花朵,隨時有可能凋零。
“你說。”趙懷看向那渾身是血的士兵,淡淡道。
“趙公子,屬下是李大人麾下親衛,大梁軍被圍困時李大人命在下率人突圍來上京尋公子解圍之策,不料遭遇突厥部鐵騎埋伏,李大人率軍支援,在拼殺中重傷,屬下九死一生逃出天羅地網,奔襲兩日方纔得見公子!”
那士兵悲烈道。
聞言,趙懷眼眸頓時一眯,而懷中的李淑月卻是哭的更兇猛了。
“辛苦了,我已受朝廷命,不日便將率軍北上援助大軍,風之,帶他先去休息吧。”趙懷看向那名士兵,輕聲道。
那士兵愕然看向趙懷,但跟着寧風之離去。
“趙懷……”李淑月猛然離開趙懷的身體,喫驚的望着他道:“你要去援助大軍?”
這兩日她一直在忙碌印刷雜誌之事,所以並不知道趙懷臨危受命,乃至二十萬大軍被圍困於荒漠也不知曉。
若非那士兵先來李家報訊,只怕她還不知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
“嗯。”看着那對佈滿血絲的美眸,趙懷點了點頭:“放心吧,我一定會救回岳父大人。”
雖然李淑月心緒悲傷,可聽到趙懷這句話,還是露出些許羞澀。
“你……這次北上帶多少人?”她又問道。
此話一出,就連趙懷身後的黃休都露出些許尷尬之色。
“三千輕騎。”趙懷回道。
“什麼?”李淑月聞言,俏臉頓時變得慘白,驚呼道:“真的點人?那可是北荒和突厥的聯軍,你帶三千人怎麼可能是他們的對手?這……這不是讓你送死去嗎?!”
“朝廷現在已經沒人了,那二十萬禁軍本是大梁最後的希望。”趙懷笑了笑,似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李淑月眼神複雜,心中有萬千話語想說,到嘴邊卻難出口。
太迷茫了。
二十萬大軍被圍,朝廷居然只派三千人去支援,此刻她只感覺未來一片黑暗。
父親他們真的還有救嗎?
忽然,一隻手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她擡起美眸,正對上一雙漠然的眼神。
“相信我,他們會回來的。”
一瞬間,這雙眼睛彷彿與記憶中的一個人融合起來!
那身着白袍,帶着銀色面具的於亂軍中將無數北荒兵砍於馬下,救她出地獄的人!
好像!
好像!
李淑月緊緊抓住趙懷,玉手情不自禁握緊,似不想讓這道身影逃離。
“淑月。”這時,趙懷溫和的嗓音響起,李淑月從恍惚間驚醒,只看到了趙懷那雙平靜的目光。
剛剛……那是錯覺?
李淑月揉了揉美眸,仍是趙懷清秀的面龐,她心中忍不住自嘲一笑。
是啊,這怎麼可能是白袍將軍?
“少爺!”就在這時,一道倩影忽然從門外衝進來,白皙的額頭香汗淋漓,似乎一路疾奔過來。
“柔兒,怎麼那麼着急?林青兒找到了嗎?”趙懷爲她擦了擦汗道。
“嗯!”柔兒用力的點了點頭,隨後帶着哭腔扎進了趙懷胸口:“少爺,我只是怕見不到您最後一面了!”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心頭都沉重了一下。
趙懷沒有說話,只是摸了摸她的頭,看向另外一個身段窈窕的女子。
“青兒,那件事你應該也聽說了,路已經鋪下,能否將這上京商界拿下,就要看你的了,本少爺可不希望回來時還是現在的樣子。”趙懷囑咐道。
林青兒點了點頭:“我會盡力的!”
看着院子裏的三女,趙懷笑了笑道:“告別儀式結束,我要走了。”
“放心,我還會回來的。”
說罷,趙懷不帶絲毫留戀的轉身,黃休緊隨其後,揹負着一把寒光閃爍的長槍。
門外小廝早已牽着棗紅馬等在原地,三女奪門而出,望着那道策馬離去的身影,眼裏不自覺有些溼潤。
一道雍容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原地,目光憂愁的看着那道離去的年輕身影。
柔兒扭頭一驚:“老爺!”
“嗯,人都不見了,回去吧。”趙敬明慢吞吞的說了句,轉身走去。
安防營。
“將軍,他們就派這羣人給你,三千個新兵蛋子,甚至有的連馬都沒騎過,這怎麼打仗?”從安防營出來,寧風之就一臉憤怒的說道。
“風之,將軍本來也沒打算靠他們。”黃休淡淡道。
“嗯,這些人出城就解散了吧。”趙懷點點頭,看向黃休道:“黃大哥,帶我去見見他們吧。”
聞言,黃休有些激動的點了點頭,寧風之眼裏也是多了幾分光亮。
“哈哈,兄弟們可是在城外等候多時了!”三人三騎策馬出了上京城,身後一羣散亂的兵卒跟着。
城頭上,一襲華麗長裙的絕色女子駐足而立,看着那揚長而去的三千兵馬,那張堪稱禍國殃民的容顏露出戚哀之色,嗓音帶着幾分肝腸寸斷:“這就是……大梁的希望之軍嗎?”
武夷山下。
趙懷三人身後跟着的騎兵只剩不足百人,他們中有的眼神堅定,有的滿目仇恨,有的心懷戚哀。
但無論如何,他們留下來了。
“將軍,縱使我們不足百人,也一定要北上援助大軍,因爲那是我們的兄弟!”一個還略顯稚嫩的青年臉龐出聲道。
“你們不怕死嗎?”趙懷頭也沒回,輕聲道。
“我們不怕!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如果所有人都怕死,那我大梁還有什麼希望?!”
“對,我大梁男兒不怕死!戰死沙場總好過看那北荒軍入城,欺辱我大梁婦孺的強!”
“我們不怕死!”這些人說着,一個個都哭出聲來。
他們知道這一去只有死,但他們還是義無反顧的跟了過來,哪怕這一路趙懷給了他們無數次離開的機會。
一路無言,直至衆人看到山腳下一支駐紮的軍隊,那些哭聲才逐漸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