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蘇坐在那兒,臉上帶着舞臺妝,很濃豔,但她底子長得太漂亮了,那妝配在她五官立體的臉上,並不覺得誇張,她完全壓得住。
許梔寧在對面靜靜地看着她,印象裏,這是她們第一次單獨見面。
“沈小姐,請接受我的道歉。”許梔寧看似誠懇地低頭。
沈未蘇清冷的眸光掃着她,“你要爲哪件事道歉?”
許梔寧垂着眼睛,“我知道我回來後給你造成了很多困擾,車禍的事,還有那次在醫院裏,護士不瞭解把我錯認成了周太太,惹怒了你,還有今天的展出時間,我跟硯懷也是沒有辦法才這麼做的……”
沈未蘇打斷她,“行了,別裝,你別以爲我聽不出來你在炫耀和挑釁。”
許梔寧露出委屈的神色,沈未蘇冷笑,“你不用告訴我,周硯懷對你多好,我沒興趣聽你們的破事。我今天搭理你,就是想警告你一句,離我的生活和工作遠點——你要是把我惹惱了,我也有法子讓你難受!”
許梔寧被她搶白得笑不出來了,臉上沒了溫度,“沈小姐,我也不想打擾你的生活,可是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嗎?我比你先認識硯懷的,你也不知道我爲了他受了多少苦!”
“我沒興趣知道。”沈未蘇不屑道,“別跟我這蹬鼻子上臉的,你自重點。我這個周太太再不濟,也是他明媒正娶的,他周硯懷現在死了,法律上他的遺產也是我繼承的——跟你這個先認識他又爲他受苦的人,半毛錢關係沒有!”
許梔寧一噎,諷刺道,“你就是爲了他的錢。”
“啊,對。”沈未蘇一笑,“我不爲了他的錢,我跟他結婚幹嘛?你愛他的人,人給你,我不稀罕。”
許梔寧沒吭聲,忽然眉眼一低,柔弱無助地掉出兩滴淚。
沈未蘇看這女人態度忽然低了,就猜到了什麼,果然一擡眼,就從玻璃倒影上,看到了身後站着的周硯懷。
周硯懷走到沈未蘇身後,臉色沉着,低了眉眼盯着她,“我是不是說過,叫你別靠近許梔寧?”
許梔寧馬上解釋,“硯懷,是我主動找周太太談的,我想就畫展改時間的事跟她道歉……”
沈未蘇聽到許梔寧改口叫她周太太了,不禁覺得可笑。
她跟這樣的人還有什麼可說的?
跌份兒!
她連頭都沒回,推開椅子就大步離開。
她不光永遠不想靠近許梔寧,她還永遠都不想靠近周硯懷!
三年的忍耐,在這一刻徹底消耗殆盡!
一口氣走出大樓,她感覺渾身冷得哆嗦,在販賣機買了杯熱咖啡,她放在手裏捂着,才感覺四肢泛起來的涼意散了些。
藝術中心前面的廣場很大,夜晚燈光閃亮,她一下子有些不辨方向,不過也無所謂了,她就那麼隨意地往前走。
走了會兒,感覺身後有人跟上來,她聽腳步聲就知道是誰了,兩人一前一後地僵持了會兒,她停下來,轉身。
周硯懷在後面瞥着她,嗓音涼涼的,“你很盼着我死?”
沈未蘇還沒等說話,他就說,“看來我得儘早立個遺囑。”
沈未蘇嘴角浮現一抹飄忽的笑,望着他,“我怎麼會盼着你死呢,你死了,我媽在監獄裏能不能活着出來都不一定呢。”
周硯懷神色漠然,臉上沒什麼情緒。
沈未蘇仰頭看了他一會兒,覺得有點累了,就不看他了,說,“這三年,是我麻煩你了,我媽刑期也就剩下半年多。”
周硯懷轉動目光落在她臉上,她語氣很淡,聲音卻清晰地說,“她那還要勞煩你顧着,我就不耽誤你了,咱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