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蘇以前聽說過,這裏只接待熟客,只能提前預約,兩個人隨隨便便就能喫上萬塊。
她的日常消費可不是這個水平,不過周硯懷請,她就不客氣了,昨晚上給他折騰得夠嗆,她一肚子窩囊氣沒處撒呢。
他提前定了菜式,兩人到了之後沒一會兒就上來了,未蘇餓壞了,沒什麼矜持地喫起來。
他點的菜自然都是奢侈的,用頂級白酒烹製出來的水晶肉,帶着濃郁的酒香,後面又一道澳洲軟心鮑,配上一支年份絕好的紅酒,未蘇喫的心情好了不少,疲倦的臉色也紅潤起來。
周硯懷喫的不多,大多數時間都在淡淡地喝着紅酒,看着她喫。
窗外夜景璀璨,沈未蘇穿着精美的衣衫,一張臉未施粉黛,卻也嬌豔欲滴,坐在這奢靡的包廂裏,彷彿一幅渾然天成的絕美畫卷。
未蘇看他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忽然有些不安,這絕佳的美味也讓人覺得好像是什麼糖衣炮彈了。
她瞥了眼周硯懷,懷疑地看着他。
周硯懷見她對自己露出防備,放下高腳杯,閒散地靠在那兒,“喫飽了?喫飽了,我們談談。”
未蘇盯着他。
他像坐在談判桌上一樣,神態篤定,氣度從容,“你這陣子也鬧得夠了,跟我說說,爲什麼非得離婚?”
未蘇不想再跟他車軲轆話來回說,“沒感情了,過膩了,行嗎?”
他反應很淡,盯着她,“當初你嫁給我,不就是爲了利用我的勢力保護你母親嗎?既然只是利用,又何必說感情濃淡。”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像一朵不堪風雨的嬌嫩花蕊,“你不是說,做周太太衣食無憂,你很願意多做幾天——怎麼許梔寧只是短暫停留了一陣子,你就鬧得天翻地覆,寧願放棄優渥的生活,也不願意在我身邊繼續忍下去了?”
未蘇被他說的一下子有些啞口,有些情緒是潛藏在意識裏的,但她從來沒有往深層次思索過緣由。
他淡淡地問,“你告訴我,拿婚姻做交易的是你,爲什麼又介意我身邊有許梔寧的存在?”
未蘇被他清冽的眼睛盯着,一下子有些慌,她連喝了兩口紅酒,試圖壓下心裏那一閃而過的念頭。
她要怎麼回答?
她討厭許梔寧的存在,因爲她擾亂了自己的生活和工作。
還有嗎?
沈未蘇無法明確的回答,她腦子裏一直重複他的問題,爲什麼不能忍了?
她正糾結,服務生敲門進來。
服務生在他耳旁耳語幾句,周硯懷就起身,看了她一眼,“你先喫,我出去一下。”
看他走出去了,沈未蘇才鬆了口氣。
他是縱橫商場的人物,她自然是比不過他的心機,幾句簡單的話就把人逼到死衚衕裏,被他的節奏帶着跑。
……
外面,周硯懷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去到另一個高檔的包房。
這間包房相對大一些,裏面一桌有十來個人,大多數都是男性,僅有的幾個女性,周瓊姿就在其中。
她的助理已經被人灌醉了,她臉色也很紅,顯然也喝了不少。
走廊裏,周硯懷看着一身酒氣的人,皺眉道,“你不在家休息,跑到這裏來應酬?公司缺你這個單子?”
周瓊姿手撐着牆壁,臉上帶着虛浮的笑,“我就是想要回來工作,整天在家待着,我人要瘋了。”
周硯懷知道她心情煩悶,“知道出來應酬,就多帶兩個人,回頭換兩個男助理。”
周瓊姿朝他嘲弄一笑,“你把景寬借給我用得了,我就看他挺得力。”
周硯懷知道她在故意挑釁,沒理會,“我叫人送你回去。”
“你等等。”周瓊姿叫他,“你會答應讓修孝外調嗎?”
“這是最好的安排——讓他在外面磨鍊兩年,也趁機好好想清楚自己的身份。”
周瓊姿靠在那兒,鼻子發酸。
周硯懷也同意了,那陳修孝要到國外去的事就板上釘釘了,項目順利的話也要個兩年,不順利還會更長。
發生了那件事後,陳修孝一直休假在家陪她們母女,她出來上班了,他卻提出去海外。
就像碎過的玻璃一樣,他們夫妻倆現在都小心翼翼地,彼此客氣得令她心酸。
想到不久前,他們還親密無間地期盼着一個新生命的到來,周瓊姿就滿心苦楚快要窒息。
她正落寞,走廊那頭,忽然有個人影往洗手間的方向走過去。
她一眼就認出來,是沈未蘇。
周瓊姿盯着弟弟,“你今天沒來公司,不會是一直跟她在一起吧?”
周硯懷沒回答,只說,“你別跟她過不去。這事不怨她。”
周瓊姿苦澀地一笑,他態度很清楚了,她還能說什麼。
回到包廂,周瓊姿回到座位上,連着喝了兩杯酒。
旁邊坐着的人跟她很熟,喝多了點,嘴上有些沒把門,“周小姐,你弟弟結婚了是吧?倒是沒見過他太太,兩人感情怎麼樣?”
周瓊姿沒好氣地瞥過去一眼。
對方笑得諱莫如深,低聲說,“我是聽說了一些你弟弟的傳聞,不知道真假,想跟你求證一下呢。”
周瓊姿皺眉問,“什麼傳聞?”
“聽說他在外面養了個女大學生,一擲千金地捧人辦畫展,寶貝得很呢……”
周瓊姿沒好氣地說,“這種事也能亂說?你說的女學生,我知道的。我弟弟資助她念書的,不是你們說的那麼齷齪。”
旁邊人訕訕一笑,“那就是外面人誤傳了。只怪傳聞說的太真,說什麼,你弟弟爲了那個女人,在醫院裏把正牌周太太趕出去,讓人當衆下不來臺。我估摸着也是,周家家教森嚴,怎麼可能做出這樣出格的事。”
周瓊姿臉色淡漠,摩挲着酒杯,心裏卻想,難怪最近沈未蘇的態度總是彆彆扭扭的,敢情,是跟周硯懷之間出了問題。
所以,她就要心理失衡地來找自己的麻煩嗎?
想到自己被攪得一塌糊塗的生活,周瓊姿眼裏浮現一抹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