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允回了Y國,周硯懷也出差,沈未蘇的生活一下子變得格外冷清,要不是有秦愫,她不工作的日子還真不知道要怎麼過。
秦愫的新房離瀾苑不太遠,她在那邊忙完了,就會過來跟沈未蘇待會兒。
下了兩場雨,樹葉開始變黃,簌簌地落在草坪上,看得人有點傷感。
兩人午後一起坐在鞦韆椅上,曬着太陽,懶懶的,誰也不想動。
“其實你這兒蠻好的,有一種家的溫馨。”秦愫歪在那兒,“看得出來是花了心思建的。”
沈未蘇撐着額角,沒離婚的時候,周硯懷把這裏重裝修了一下,改了嬰兒房出來,還在後院裝了鞦韆椅,花園也重新翻修了,種了很多她喜歡的花。
沈未蘇瞧了眼旁邊的秦愫,並不像要結婚的新娘那樣,她臉上沒什麼興奮和期待,雖然每天仍是笑臉迎人,但沈未蘇卻看得出來,她只是在表面上應付而已。
昏昏欲睡的功夫,秦愫手機響了,她看了眼,露出個譏諷的笑。
沈未蘇看到了,是一對男女尺度比較大的合照。
“他玩的比較花。”秦愫收起手機,“知道他要結婚了,他那些前女友還挺不甘心,第三個了。”
“秦愫。”沈未蘇忍不住說,“你對關澤修,有產生一點感情嗎?”
“沒有,他爛人一個,我跟他商業聯姻的,我多想不開,對他有感情。我們一早說好的,各玩各的,他以後家都不用回。”
沈未蘇嘆了嘆,天底下什麼樣的婚姻都有,但她很希望自己的好朋友能得到一份好的婚姻和愛情。
秦愫笑笑,“別嚇到你,你跟周硯懷好好的,我這是心如死灰,別說嫁個大爛人,嫁條狗我也無所謂,我拿到錢,幫家裏渡過難關,其他的我都不在乎了。”
沈未蘇心裏悶痛,“你現在心裏,還想着溫遇安嗎?”
好久沒聽人當着她面提起過那個名字,秦愫嘴角挑起個澀然的笑容,“想啊,昨晚還做夢,夢見很多年前的事,我脫光了站在他面前,他面無表情地叫我穿起來,那屈辱我可能一輩子忘不了。”
她笑得恍惚,在鞦韆上晃盪着,“未蘇,我只跟你說,我還愛他,可我更恨他,我一開始決定嫁人是想報復他,我想看看他到底有沒有一點反應,可他真是一點也不在乎啊,我中途想悔婚的,可後來我看到家裏的情況,我知道我沒任性的資格了,我不嫁也得嫁了……我媽這些年受了太多委屈,我不能再讓她受苦了,什麼情情愛愛的,對我來說,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秦愫說着,看着沈未蘇眼角帶淚,嘆了嘆,“別說我的這點破事了,太負面,你跟周硯懷不是還好着嗎,經歷風波後還能複合,很不容易的,你很幸運。”
沈未蘇爲朋友難過,自己這,也不見得是完全好着的。
周硯懷一晃走了快一個月,他在國外有時差,又是真的忙,兩人的空閒時間沒法同步,聯繫的次數很少。
她給他留言,他經常要隔好久纔看到,他回覆了,她又在睡覺,醒來時,又是幾個小時過去了。
這和她想的分別不一樣,她以爲他們會和在一起時一樣,甚至會因爲思念而感情更濃。
跟這種深沉的人談戀愛真是難,想聽他主動說一句想她,簡直是完全不可能的。
沈未蘇也不知道,是男人到手了就不珍惜了的情緒作祟,還是周硯懷就是那端着的性格。
她是個性情的人,分開越久情緒越濃,她一肚子的感情想用言語來表達,偏偏這人淡淡的,讓她有話也說不出來。
她也不好說自己想跟他膩歪,只好憋着,這兩天也不怎麼愛主動搭理他。而他除了早晚問安,也不怎麼出現了。
鞦韆輕蕩着,沈未蘇歪在那兒,雖然她有些悵然,但心裏卻清楚,她是因爲在乎纔有落差感,她的感情以自己都料想不到的進度深化。
——
轉眼秋末,秦愫的婚禮近在眉睫。
周硯懷眼看着走了快兩個月了,仍然沒有歸期。
這天,沈未蘇接到瀾苑那邊的通知,說檢修的時候發現房屋電路有點問題,需要她回去一趟。
她都到半路了,物業管家打電話,說解決了,不用她回去了。
她想着還是回去看看,就繼續往前開,快到的時候,看到一輛熟悉的車正開出來。
是紀琮。
紀琮大概不認識聶紅音的車,也沒注意到開車的是沈未蘇,對向着過去了。
沈未蘇納悶了一下,紀琮是跟周硯懷一起走的,怎麼可能他自己回來,而周硯懷卻沒動靜?
要不,就是周硯懷也回來了,只是她還不知道。
她莫名地有個想法,調轉了方向,跟了上去。
很快,沈未蘇確定了,紀琮去的目的地,是瑞府。
——
臨近夜幕降臨,瑞府內外一片華麗靜謐。
頂樓裏開了燈,明亮的光線照在滿屋子的畫作上,這些畫都被蓋上了一層布,看不見內容。
靠在桌邊,周硯懷低低咳嗽着,聽着聽筒那頭的人詳盡地訴說着,“老周,你拿來的那幅畫,我找了很多位專家研究過,大家一致認爲是江噩真跡,但是年份又不對,江噩死了幾年了,而那幅畫,是新的。”
周硯懷手揣在褲袋裏,微微凝着眸,“有沒有可能看走眼。”
“微乎其微的可能,就算看走眼了,那畫這幅畫的人也是個天才了,江噩畫畫的手法很特別,一般人模仿不來這麼像,而他不僅畫得筆法自如毫無模仿痕跡,甚至還有青出於藍的部分,要不是江噩本人轉世了,那麼……這個人肯定跟江噩有着不同尋常的關係——你哪兒來的這幅畫?我很好奇這是誰畫的。”
“偶然得的。”周硯懷神色沉斂,“這件事,替我保密。”
緩緩地掛了電話,周硯懷抱着手臂,一雙深沉的眼眸,盯着面前的諸多畫作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