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你是無邊妄念 >第265章 不爲人知
    醫院。

    沈未蘇躺在那兒安靜地睡着。

    醫生做過檢查之後,神色有些嚴肅。

    看着立在一旁眸光寂冷的男人,輕聲說,“周先生……太太有出血,已經有先兆流產的症狀,但她各項檢查還是基本正常的,只是因爲情緒起伏太大影響了身體,現在需要絕對靜養和保持情緒穩定,不可以讓她再激動和劇烈活動了。”

    周硯懷眼眸還是有些紅,看了眼醫生,“務必保住這一胎。”

    “周先生放心,我們一定盡全力。”

    兩個保姆都在旁候着,周硯懷看了眼沉睡着的女人,也許她醒來,不看到他會情緒更穩定一些。

    他靜靜看了她一會兒,扭頭離開病房。

    到了樓下,他坐到車上,拿出電話打出去。

    那頭,紀琮很快接了,語氣凝重地說,“周先生,我現在查到的,和病歷上的情況沒什麼出入……那天……太太生產的時候,一切記錄都是齊全的,醫院的存根也都一致,而且……”

    周硯懷靠在椅子上,神色幽遠,“江斯允當時就在現場是嗎。”

    紀琮有些意外他竟然知道,但還是謹慎地措辭說道,“是……太太生產過程中昏迷,當時所有手續,都是他籤的字……”

    江斯允替她簽字,替她處理善後,她不可能不知道的。

    可她信誓旦旦,她沒有見過江斯允,她信誓旦旦,那個孩子跟江斯允沒關係。

    她沒說謊,那就是有人故意瞞着她,連她也不清楚當時的狀況。

    紀琮也知道他芥蒂什麼,捕捉到了其中的要緊,“周先生,這裏面有個值得注意的細節,太太生產時力竭,昏迷了數個小時才甦醒,醒來後得知……孩子沒了,她打擊過大,人又病倒了,幾乎在那一個星期的時間裏,她的狀況都是很不好的。如果有人要瞞着她操作什麼,其實……”

    但這也只是猜測罷了,那個孩子已經不在了,沒有任何其他實質的證據來推翻現有的一切。

    沈未蘇的口述,哪怕是去逼問江斯允,都不足以還原真相。

    “周先生,我現在要從當時所有參與過的醫生着手再查。”紀琮也很急迫,他知道這種事越早查清楚越好,“我現在掌握了一些情況,裏面有起碼有一位,跟江斯允曾是校友,他們很可能是認識的。”

    “紀琮。”周硯懷打斷他,“不要帶主觀色彩,盡力去查就好。”

    紀琮就不再多說了,知道這時候多說也沒用,只好掛了電話繼續去做事。

    周硯懷擡手託着額角,看着路上川流不息的車。

    當初他差不多就是查到這裏,放棄了的。

    沈未蘇從來不知道,他對她的開始,遠遠早於那次酒吧裏的意外。

    那年他爲了給程惜知找老師,驅車去拜訪江噩,途中耽擱在了錯綜狹窄的老路上。

    他正停下來查地圖,擡頭就看到還在念書時的她,打扮得倒是乖巧,他下去問路,卻得到她一個白眼。

    她頗爲不屑地說,“你這個搭話的方式,太老套了。”

    他倒是覺得有趣,反問她,“你對自己似乎很有自信。”

    她當時剛在學校裏被幾個小流氓騷擾,阿允跟他們打了一架,差點捱了處分,她整個人又警覺又暴躁,看到有陌生男性就格外反感。

    故意往反方向指了下把他支開。

    然而半個小時後,她在江家的客廳裏,再度看到了他。

    得知他確實是來拜訪的客人,倒是也挺誠懇,背地裏過來跟他道了歉,還拜託他別把這件事說出去。

    給家人知道了,她難免挨批評。

    周硯懷年長她六歲,當時已經在事業上小有建樹,當然不會跟她個學生計較。

    那只是第一次相見,後來他偶爾去過江家幾次,並不常看見她,路上倒是見過兩次,無一例外,她跟江斯允在一起。

    倆人格外親密,她在他面前很愛說話,總是興高采烈地,江斯允性格平穩,但也總是眉眼帶着笑意地傾聽。

    那時候,周硯懷並未有過什麼念頭,但他也知曉,那兩個人感情是不同尋常的。

    程惜知學畫的事因爲身體不好一直耽擱,他一段時間內也就沒再去江家。

    萍水相逢就此終止,直到後來,程惜知正式決定了去學畫。

    他主動提出接送,除了因爲不可避免的責任去照料,也有一些說不清的,細微的因素在。

    江噩的畫室那陣子要裝修,授課暫定在了江家。

    他有幾次去接的早,就在江家的花園裏隨意地走走,江家人很懂生活,也有藝術氣息,房子不奢華但很有格調。

    他沒想到那天會看到她。

    江家的房子後面建了個玻璃的暖房,外面種了鬱鬱蔥蔥的花草,他走過去的時候,就看到她在暖房裏練舞蹈。

    他曾問過她,似乎對自己很有自信。

    她其實有自信的理由。

    那時候她還不像現在這樣嬌豔嫵媚,那時候她還帶了一點稚氣,但已經足夠讓人一眼就挪不開視線。

    舒展的肢體,像輕盈的蝴蝶,純潔,美麗。

    她在那裏跳了多久,他就在外面看了多久。

    直到程惜知打電話過來,他纔想起來自己是來接人的。

    後來的一段時間內,他跟她沒有正面碰到過,交集,仍是她在暖房裏跳舞,仍是他路上看見她和江斯允一起笑鬧。

    直到不久後程惜知出事,江家變故,她下落不明,他試着去尋找了一下,在酒吧碰見她的那晚,就像是平靜地積蓄了很久的火山,在一瞬間就被引燃了。

    她以爲是意外,殊不知,對他而言,卻是一場蓄謀。

    他想過很多種方式和她好好地開場,偏偏她如臨大敵地飛速逃離。

    他當時瑣事纏身,等騰出空去找她的時候,已經是在一年後的醫院裏。

    她在產房裏遭遇着痛苦,他以爲那是和他相關的,然而,卻目睹了江斯允出現,看到她和那個孩子所有相關的簽字,都是江斯允。

    他自知自己從未走進過她的世界,她一直都把他當成一個模糊的過客。

    他想過另有內情,想要深入地去查,卻發現自己並沒有資格。

    他離開了Y國,說服自己放下一切,可那也僅僅是故事的開始。

    很多東西在那一刻深埋,那根讓他受盡折磨的刺,也包括他從未爲外人知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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