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氣往前跑了老遠,心情太緊張奔跑又太劇烈,血氣上涌,心臟都要炸了,身上冷得被風吹透了也不敢停下,可無論跑多快,仍覺得腳步聲就在自己身後緊追不放。
正恐懼着,對面車燈刺目,她下意識的害怕地往後躲,就看到車上下來個高大的身影,邊跑上來,邊叫她,“月姐!”
裴月一瞬間眼淚飈出來,跑過去衝進他懷裏,罵着,“你怎麼纔來!你怎麼纔來!你不是說很快嗎!”
陸凜被她打了幾拳,看着她渾身發抖,急忙拉着她的手拽她上車。
她冷的蜷縮在那,臉上沒有血色,陸凜緊握她的雙手給她取暖,邊解釋,“雪太大了,路上好多車撞了,路不暢通,才耽誤了這麼久的。”
司機邊開車邊說,“你男朋友都要急死了,就差把我趕下去,他來開車了,一直催我快點快點,說擔心你不安全,路這麼滑還要快開,真是拼命硬啊,這趟得給我加錢。”
陸凜臉色微紅,低頭摟着裴月給她取暖,又拿了水給她,“月姐,喝點水。”
裴月喝了水,吹着熱風,才感覺剛纔緊繃過度的心絃鬆開了,這一口氣一泄,人一下子就一點力氣都沒了,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她都不用想就知道,完了,肯定又要大病一場了。
回到家已經是半夜,陸凜把她抱上去時她就發燒了,一直哆嗦,陸凜帶她上樓,給她脫掉外衣外褲,塞進被子裏,拿了藥和水餵給她。
裴月暈乎乎的,嚷着,“我餓了,餓死我了,我要喫你做的肉丸子。”
陸凜下午做了一些,想着要給她送去的,怕她嫌棄,只做了很少。
他馬上去廚房將丸子熱了,又煮了碗雞蛋麪,拿過來餵給她喫。
裴月靠着他,只覺得他胸膛硬邦邦的,還滾熱,她邊喫邊說,“你怎麼這麼熱,你燙的我後背難受。”
他分開她一些,她又說,“你還是回來吧,我後背又發冷。”
知道她是燒糊塗了,說話沒章法,陸凜心疼得緊,“月姐,你睡一會兒,我觀察一下你的狀態,不行我要送你去醫院。”
“不去,我不去,大過年的去醫院晦氣。”
陸凜守着她,“好,不去,你躺着,我陪着你。”
裴月喫完了飯,就躺着了,陸凜看她睡熟了,連忙穿了衣服下樓,找了半天,找了個開門的藥店,又買了一些藥回去。
回去的時候,聽見屋裏有動靜,兩步跑進去,見裴月趴在牀邊吐了,剛纔喫的麪條吐了一地。
陸凜一邊給她拍背喂水,一邊說,“肯定是剛纔喫急了,現在都感覺哪裏難受?”
“我哪裏都難受。”裴月歪在枕頭上,肉丸子喫太多,畢竟是油炸過的東西,喫多了也膩人,做的那麼好喫,卻讓她都吐了,真浪費。
她有氣無力的,“吐到地上了,怪噁心的,你放那,等會兒我起來擦。”
陸凜看着她臉色泛着不正常的紅,知道她除了身上難受,心情也是難受,她跟賀敬西去度假,卻突然自己下來,他想也知道是發生了不愉快。
不過,他不想問,她也不想說,兩人都默契地當那個人不存在。
她昏昏沉沉卻不肯去醫院,陸凜只好盯着時間,又喂她吃了剛買的藥,這次的藥對症,藥效很快起了,她歪在那兒沒多久就睡了。
家裏一年就他回來幾天,仍然是沒有要供熱,不過仍有二十度出頭的樣子。
而且他年輕力壯的,總覺得這樣就挺熱了,她病了就不成了,窩在被子裏明明一頭汗,身上還是直哆嗦地蜷成團。
陸凜將自己那屋的被子拿來,壓在她身上,她睡得還是不安穩,一直亂動,像是受到驚嚇了。
他想起那會兒自己趕到,她正慌里慌張地往前跑,好像遇到什麼危險了似的。
深更半夜,又冰天雪地,她孤身一個在室外,肯定是害怕極了。
他心有自責,如果他有車,自己會開車,那他一定將油門踩到底地飛奔過來接她。
他馬上就有了新的目標,假期不旅行了,他要去學駕照,工作了第一件事就是買車。
想的很遠,他看着她一直在那惶惶不安的樣子,掀開被子,坐到牀的另一側,貼她很近地將身上的熱度傳遞過去。
裴月翻了個身,循着熱度湊過來。
陸凜感覺她把冰涼的雙腳往他身下擠,他將手伸進去,把她雙腳裹入掌中。
還是不夠,他就將衣襬掀開,將她腳放在他小腹上。
她安分了許多,這次靠着他睡得沉了。
陸凜坐了會兒,累了,就靠在那兒,漸漸地起了睏意,怎麼躺下的也不記得了。
只知道等醒的時候,她就睡在他懷裏了,他手臂緊緊摟着她,手握着她的手,她腳就夾在他腿中間。
他臉頓時轟地充血,想躲開又怕弄醒她,外面還昏暗,估計還是凌晨時分。
他也不想躲開,反正她睡着,這樣的親近,讓他整顆心臟像吹滿氣的氣球,輕飄飄的,讓他說不出來的昏然。
他低頭就能碰到她的額頭,他靜靜地側躺着,看着她的睡顏。
她不快樂嗎,他以爲她嫁給了喜歡的人,婚姻對她而言是幸福的結局,卻不想,賀敬西竟然放她一個人在雪夜走下山。
而且截止到現在,她手機上一個來電都沒有,賀敬西根本就沒問她到沒到家。
心裏立刻就對那個人涌起敵意,陸凜迴避着去了解賀敬西,只知道他有錢,錢能換來絕大多數的幸福感,可眼下看着裴月這難受的樣子,顯然並不是那樣。
陸凜嘆息,她要是幸福也就罷了,他那點心思,自己掩藏起來,苦和痛自己吞了,他也能默默祝福着她。
可是她不幸福,他又要怎麼放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