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澤修緊拉着秦愫的手,“三兒,別理他,有種他就開槍,我們走。”
他拽着她往船上走,他轉身的瞬間,槍聲突然想響起,水面突然爆開,海水濺了兩人一臉。
秦愫嚇得一個顫抖,立刻將關澤修護到身後,她盯着真的開槍了的溫遇安,“你幹什麼!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你幹嘛要跟別人爲難!”
溫遇安站在岸邊,浪打溼了他筆挺的西褲和皮鞋,他打着領結,一派精貴雅緻,胸口還彆着新郎的胸花。
他看着站在浪裏的秦愫,耐心地說,“愫愫,你走回來,我就不爲難任何人,你二哥只是喝多了幾杯,我讓人扶他下去睡了,等我們完婚,我叫人送他回去。”
他看着她激動的樣子,知道她在生氣被他威脅。
可他只能調轉槍口,指着後面的關澤修,“愫愫,今天是我們的好日子,我不想見血,你讓他走。”
秦愫喉頭髮梗,二哥給溫遇安扣下了,什麼喝醉酒,只是冠冕堂皇的話罷了,從溫遇安和家裏決裂後來找她的時候開始,這個人就不再是從前那個他了,他說的每句話都暗含威脅的意思。
秦愫知道,如果今天自己不留下,關澤修是別想走了,他那條腿瘸的厲害,要是再挨一槍,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了。
她想開口,關澤修在身後卡着她的腰,“三兒,別說讓我走的話,我說過了,是生是死,我都和你在一起。”
她討厭這樣煽情的話,什麼生死一起,能活一個是一個,幹嘛一起死。
可是眼淚還是噼裏啪啦掉在海里,她哽咽着,“關澤修,我怎麼能讓你出事,我過去對你一直不好,對不起,我不能再害你,你走吧,別管我。”
“三兒,我要是扔下你自己走,我就不是個男人,我也不配做你丈夫,我纔不管別的,我今天一定要帶你回家。”他轉頭,拉着她護在身前,轉過身就推着她往船上走。
他用高大的身體緊緊壓着她,讓她完全處在他的保護之中。
秦愫卻覺得他蠢極了,她在後面,溫遇安不一定開槍,可是他把後背送上去,溫遇安怎麼可能手軟。
果然,他們往前走了幾步,溫遇安就開槍了。
在她的尖叫聲中,周圍的水面噼啪炸開,然後關澤修猛然一顫,身體向前踉蹌傾倒,他迅速穩住繼續走,可是秦愫卻聞到了血腥味擴散。
關澤修一聲不吭,也不讓她說話,捂着她的嘴,加快速度往船上走。
就在他們馬上要被接應的人拉上去的時候,槍聲再度響起。
這次船上的人受了傷,本能地退縮了回去。
然後秦愫感覺身後人努力的舉她,但是舉到一半那力道就明顯減弱,最後控制不住地,連他本身都在往下沉。
秦愫回頭,看見關澤修已經只剩半個腦袋在水面上,他身體浮浮沉沉地,身邊的海水拍擊着,將大片血跡擴散。
“關澤修!”她急忙去扶他,但是他沒什麼力氣地往下沉,推她一下,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秦愫看了眼岸上冷漠立着的男人,她明明都看不清楚了,卻感覺到,他手裏的槍再次瞄準着關澤修。
浪潮拍擊過來,船漂更遠,秦愫一個踉蹌,和關澤修一起跌入海里。
她灌了幾口水,手上鬆開他,她慌忙地在水裏摸索,又把他拉了起來。
她沒法子了,水裏浪太大,她都嗆了水好難受,關澤修受了重傷,根本站立不住,再這樣泡在水裏他肯定要出問題。
浪太大,船打的飄立,她咬咬牙,只能拖着關澤修往岸邊走。
她將他拉到沙灘上,精疲力盡地跌在一旁,查看他的狀況,他渾身都是血,根本看不清楚傷在哪裏,她摸索他的臉,“關澤修!你起來!你別有事!”
他張張嘴,沒等說話卻是吐出一口血。
秦愫心裏一片火燎,她聽見溫遇安邁步走過來,對她還是柔和地說,“愫愫,放開他,我讓你二哥的人帶他走。”
秦愫低頭看了看關澤修,他躺在那裏,眼神已經渙散,手卻努力地往她方向伸,“三兒,別走,不要離開我……”
他在那已經神志不清了,但是肢體仍憑着本能,挽留她。
秦愫用力握緊他的手,冰涼的,她按下他的手,起身,轉身走向溫遇安。
她聽見關澤修還在喃喃地叫她,“三兒……別走……”
她心如刀絞,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月色,那麼亮,彷彿世間每個昏暗不明的角落都能被照亮。
她加快步伐,走向溫遇安。
他嘴角挑了下,伸手摟着她的肩膀,“愫愫,我們該回去舉辦儀式了。”
他將手槍收起來,揣入腰間,拉着溼漉漉的她,“別耽誤了時間,你需要儘快洗個澡,換上禮服。”
秦愫被他拉着往前走,她感受着他身上那逐漸平息下去的煞氣,她神色忽然一片冷靜,停住了腳步。
“愫愫。”他微凝眉宇,“不要耽誤時間。”
“溫遇安。”她轉身朝向他,衝他笑了一下。
他忽然一愣,他們重逢後,她幾乎沒有對他笑過。
他怔忪地,擡手去觸碰她的臉。
她雙手環着他的腰,像要跟他親近一樣。
他心裏發軟,可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就在下一秒,她手疾眼快地,從他腰間將手槍抽出來,舉起來,槍口指向他。
溫遇安眉宇擰起來,低頭看着她,“愫愫,別拿槍指着我。”
“放我走,放我二哥,關澤修,一起走。”秦愫盯着他,“溫遇安,我不能跟你結婚。”
他眼神有暗痕,“別拿槍指着我,敵人才會這樣做。”
“你傷害了關澤修,你就是我的敵人。”她不知道關澤修是死是活,如果他死了,她想她這輩子也走不出來了,他是個擁有頂好未來的人,她害他的生命戛然而止,那是怎麼都彌補不了的彌天大錯。
溫遇安看着她,她眼神裏清清楚楚地寫着對他的怨恨,他擡手握着她的手,壓着她的手靠近他心臟,笑着說,“愫愫,我教過你拿槍,要衝着這裏——告訴我,你變心了嗎,你愛上別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