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厭的目的很簡單,一是爲了扳倒慕廣,第二便是搞錢。

    他太缺錢了,囤積糧食要錢,購買鹽礦要錢,安撫亂民要錢,平定羅教叛亂還要錢。

    “整頓朝綱自剷除慕廣一派開始吧……林兄,我們要做的事還很多。”朱厭拍了拍林靈素肩膀,語重心長。

    林靈素默然點頭,“以後全賴退之兄操勞。”

    就在方纔朱厭告訴林靈素一個驚天大案,足夠定下慕廣死罪。

    …………

    刑部,天牢。

    漆黑的牢房內,一位老者面容枯槁,神情落寞,髮髻散亂。

    破舊的綾羅長袍,彷彿訴說着老者輝煌的過往。

    他斜靠在陰冷潮溼的牆壁上,口中呢喃着什麼,無人能懂。

    “魏賢忠,有人來看你了。”天牢守衛冷聲喊道。

    老人微微睜眼,“已經快二十年了,終於有人想到咱家了……”

    “開門!”守衛說道。

    牢房看守扯開鐵鎖,一名戴着兜帽,看不清面目的“男人”進入牢房。

    他放下手中的食盒,“魏公公。”

    “魏公公?已經多少年沒人這麼叫過咱家了,您是?”魏賢忠打量着來人,卻發現自己並不認識這俊秀的面龐。

    “這些年魏公受苦了,主人託我帶了佳餚美酒給魏公。”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受命而來的傲雪。

    傲雪將酒壺放在桌上,而後取出兩盤鮮香四溢的菜餚。

    “御廚做出來的。”魏賢忠慘笑道。

    “陛下終究還是要殺我。”他端起酒壺給自己倒了杯。

    傲雪並未解釋,“此酒名爲‘醉生夢死’。”

    “醉生夢死?好,好一個醉生夢死,咱家一輩子侍奉陛下,沒成想臨了竟落得如此下場……”魏賢忠語氣低沉,過往的種種榮華權勢彷彿融入了酒杯中,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此刻,他腦海中閃過許多人影,但他知道,一切都是泡影,醉生夢死……還真是好滋味啊!

    烈酒入喉,燒灼難忍,魏賢忠心如死灰,酒不醉人人自醉。

    魏賢忠一杯醉倒,長睡不起。

    “魏公公,魏公公?”傲雪輕喚兩聲,卻不見魏賢忠動彈。

    “大夢一場,希望你能幡然醒悟,否則殿下這片心思便白費了。”傲雪嘆了口氣。

    自從殿下與朱厭接觸,四大侍女都感覺到林靈素不同尋常的變化,她的思維不再受制於翠玉宮。

    而是放眼整個天下,哀民生之疾苦。

    這樣的殿下足有資格登臨帝位,現在所缺的不過是一個機會。

    日入黃昏,雲霞滿天。

    魏賢忠悠然轉醒,透過天牢僅有的一扇鐵窗,魏賢忠意識到自己竟沒死。

    “魏公,瀕死的滋味如何?”傲雪負手而立。

    “你到底是誰?”魏賢忠冷聲質問,眼前的男人絕不是陛下派來的。

    “我是誰不重要,魏公只需知道,發誓效忠我主,便可活命。”傲雪淡然道。

    魏賢忠聞言如遭雷擊,這……怎麼可能!

    他能放過出去?他怎麼有此能力?

    魏賢忠呼吸粗重,旋即又恢復淡然的神態,“公子莫說笑了,咱家殘軀之身,沒三五年好活,天牢便是咱家最好的歸宿。”

    “呵呵……魏公真是這麼想的?若是如此,在下轉身就走,不打擾魏公在天牢裏逍遙快活。”傲雪說罷轉身就要離開。

    魏賢忠思索片刻,“且慢,你要我幹什麼?”

    傲雪停下腳步,“不是我要你幹什麼,而是你能幫主人幹什麼。”

    “魏某願爲主人效死!”魏賢忠雙膝跪地,以手指天。

    這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他必須抓住,不管這位主人是誰,他都是自己翻身的機會。

    何況有能量將自己從天牢死囚放出去,豈會是一般人物?

    “審時度勢,有眼力勁兒。”傲雪默然道。

    “三日之後,會有人接你出去,浙江道織造局有了空缺,主人希望你能掌控浙江道,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傲雪問道。

    魏賢忠愣了一下,浙江道織造局?

    這可是司禮監才能指派人手的位子,難道所說的主人背後便是司禮監?

    “魏某明白,昔年浙江道總督胡憲宗與咱家有舊,去了浙江道……”

    “胡都堂已死,浙江道現由趙吉真zhu事。”傲雪打斷了魏賢忠的話。

    魏賢忠愣了一下,胡憲宗竟死了?

    怎麼可能!

    胡憲宗貴爲東南柱石,他若是死了,皇朝東南岌岌可危。

    “看來你也明白鬍憲宗的重要性,這是浙江道近些時日發生過的大事,你這三天熟悉熟悉,剩下的事情,等出了天牢再說。”傲雪扔下一本小冊,旋即拂袖而去。

    魏賢忠小心翼翼地撿起小冊,心中的思量不爲人知。

    …………

    黃昏,四海酒樓。

    七彩閣陸有爲帶着夥計們站在酒樓後院。

    來福笑着說道,“一萬個罈子,成色不錯。”

    “來管家謬讚,您點點看,如果沒問題,咱們錢貨兩清。”陸有爲面帶笑容道。

    “陸老闆莫急,當日咱們可是說好了,我要先看看你是否有一萬存貨,現在只證明你存貨,我可沒答應要買下來。”來福笑嘻嘻道。

    “你!耍我們?”陸有爲尚未開口,身後的夥計怒氣衝衝道。

    “陸老闆,平日就是這麼管教下人的?”來福冷聲道。

    陸有爲知道來福故意給他難堪,但形勢比人強,他不好當場發作,“閉嘴,這裏沒你說話的份兒。”

    來福擡手道,“都是長安商賈,我也不讓陸老闆難做,這樣吧,一萬個罈子折一百兩現銀。”

    “另外陸老闆還要給我們配上兩萬個琉璃酒杯,半個月內交貨,陸老闆可有意見?”

    陸有爲饒是養氣功夫再好,此刻也忍不住爆粗口,“你……你耍我?!!!”

    “呵呵,我耍你怎麼了?不想做生意,那些東西就給拉走,省得我看了礙眼。”來福斥責道。

    陸有爲品性卑劣,上樑不正下樑歪,其手下夥計時常欺行霸市,長安商賈早有怨言,只是七彩閣勾結地皮無賴,一般人可惹不起。

    但來福得了朱厭首肯,今日就要捋一捋這虎鬚。

    “你有種,希望你明日還能有此膽量!我們走!”陸有爲大喊道,隨後帶着夥計們離開。

    至於二十多車酒罈,都被扔在了四海酒樓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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