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便池,剛拉開的褲鏈,瞬間又拉上。
“哐當!”聽見隔壁門一開,我跟着就拉開了門。
“哎呀,這不是姐夫麼?”小浩一臉陰笑地看着我,手上把玩着嶄新的三星手機,身上穿着一套比較上品的休閒服,看起來,生活境況很好的樣子。
“最近,挺好唄?”我淡笑着回了一句。
他晃盪着右腿,十分地囂張,依然一副二流子的狂傲:“最近還行吧,跟着九哥放放高利貸啥的,和你是比不了哦,呵呵……”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我沉思了起碼半分鐘,才擡起腳步,緩緩走了出去。
整個滿月酒,相當熱鬧,而我,作爲孩子的父親,親戚眼中的大老闆,喝了不少酒,整個臉憋得通紅,***,這邊的白酒,實在是太辣。
“嘔……”
我扶着洗手檯,狂吐,眼淚鼻涕嘩啦啦地往下流,那叫一個埋汰。
“哥,你堅持會兒,我去拿紙巾。”張哲豪扶着我,在發現沒有手紙過後,轉身跑了出去。
“嘔……嗚哇……”
我雙手扶着檯面,洗手檯內,全是中午喫的食物,吐到現在,大多是酸水,看着都他媽頭暈。
“先生,需要紙巾麼?”
一個聲音傳來,我來不及轉頭,伸手接觸了紙巾,拿着鼻尖一擦,酸水再次狂涌。
“嘔……”
微微帶點芳香味兒的紙巾,讓我的胃酸快速分泌。
“先生,需要水麼?”
我胡亂拿着紙巾在鼻尖,嘴巴邊,擦拭一通,感覺胃部好像要撕裂一樣,喉嚨異常難受,總覺得有個針眼卡在那裏。
轉過身,身後站着一個身穿酒店灰白工作服的青年,憨厚的表情,羞澀的面容。
我點了點頭,拿着水瓶咕嚕咕嚕洗漱了幾下,今天***可真怪了,這酒店的誰,都帶着一股芳香,雖然不是很濃,但經過酒精刺激的鼻腔,很敏感。
洗了幾次後,半瓶水沒了,可嗓子眼依然不舒服,我拿着水瓶,咕咕幾口,礦泉水瓶子的水,已經見底。
“謝謝!”
我禮貌地將瓶子遞給青年,摸出兜裏的零錢,一股腦地塞了過去。
青年抓着一百多塊零錢,站在原地,額頭冷汗直冒,憨厚的面容,帶着驚恐,眼珠子提溜亂轉,三秒鐘後,他上前幾步,將瓶子裏的液體全部倒掉,並且開啓兩個水龍頭,嘩啦啦地衝刷着。
半分鐘後,空氣中瀰漫的嗆鼻的味道,消失得差不多了,他轉身跑出了洗手間。
過道上,小豪扶着我,艱難地衝着我說道:“哥,要不,先上酒店休息會兒吧。”
我搖着腦袋:“今天我兒子滿月,怎麼可能提前離場。”
“可你……”
“別說了,扶我出去,他們這邊有習俗,這個點,該去敬泰山大人的酒了。”
據後來小豪的敘述,當時我的臉色白的嚇人,額頭上,豆子大的冷汗,冒個不停,抓着他的手,一直在輕微的顫抖。
我的一隻手抓着胃部,使勁地揉搓,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再次回到了酒局上面。
“哈哈,你的好女婿回來啦,快快,小龍,該你敬酒了。”柳爸爸這個包廂,聚集了很多近親,媛媛抱着孩子,坐在媽媽旁邊,柳爸爸滿臉喜慶地坐在主位,他的周圍,被一羣親戚包圍,首先說話的,自然是小浩的母親。
“對啊,小龍,你兒子滿月,該感謝你的岳父岳母,快點,這一杯酒,說啥都得幹了。”
一羣親戚,站在那裏起鬨,甚至有人拿手機拍照的。
我勉強笑了兩句,接過酒杯,推開扶着我的小豪,站着桌子前沿,正欲開口說話。
“噗……”
只見一道白色的血線,從我的口中噴出,灑了一桌,緊跟着,我倒在地上,嘴巴,鼻孔,不停地泛着白沫。
“大哥!”
“龍哥!”
反應最快的,小開和華子,粗暴地推開擋在面前的幾個親戚,走了過來,扶着我的腦袋。
“不會是有癲癇病吧?”小浩的母親,聲音很小地說了一句。
“你他媽纔有病!”小開直接吼了回去,嚇得她一激靈。
華子眉頭緊皺,用手抹了一點我嘴角的泡沫,放在自己的嘴角。
“不對勁!”華子用舌尖點了點,頓時臉色大變。
“醫院,馬上送醫院。”
“老公……”媛媛幾近暈厥,嫂子和母親扶着她,她堅持着喊道:“快去,隔壁就有一個燒傷醫院,快去。”
五分鐘後,我被送進了隔壁的燒傷醫院。
一場歡天喜地的滿月酒,瞬間被打破,不管是關係好的,還是關係不好的,是真心擔憂的,還是看熱鬧的,起碼有一半人來到了醫院,聲勢浩大。
把我送到醫院後,華子再次獨自一人,轉身回到了華生園酒店,直接抓着當時的值班經理的衣領。
“誒,兄弟,兄弟,幹啥子,你啥意思?”
華子愣着眼珠子,剋制着最後的怒火:“快帶我去監控室。”
“兄弟,你也不是官方的,我不可能給你看監控,這屬於客人**。”經理還想再解釋,華子鐵一般的手掌,直接抓在他的肩膀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你***,這不是簡單的酒精中毒,明白麼?”
“你是說……”
“草泥馬的,你喝酒能喝得吐血冒白泡啊?草你阿媽的,快點的。”
看着凶神惡煞的華子,經理率先向監控室跑去。
“來,速度,往回倒退十分鐘,我要看我大哥進洗手間的錄像。”
操作員直接點擊鼠標,拉着映像畫面。
華子單手拄着桌面,一手抓着經理的衣袖,一眼不眨地看着監控畫面。
五分鐘後,當我離開洗手間,一個瘦弱的身影,倉皇地跑出了洗手間,一邊跑一邊脫衣服,露出一身淺黃的運動服。
“草***,就是他。”華子咬牙切齒,轉身盯着經理:“看見沒有,就是這小子,我要他的資料。”
此時已經過了十多分鐘,要想追擊,已經來不及,只能拿着證據和資料,上門找人了。
經理看着畫面,再次放大圖片,歪着腦袋,沉思了起碼十幾秒,踟躕地說:“這人,不是我們酒店的員工。”
“你確定?”
“對,我確定,這一層都是我在管,每個員工我都認識,這小子,從來沒見過。”
“草!”華子煩躁地一拳打在電腦桌上,木質的桌面頓時露出五個淺印,看得經理一陣心驚眼跳。
燒傷醫院,手術室。
“準備二次洗胃。”
“主任,病人好像沒有意識了。”護士看着儀器喊了一句。
“沒事兒,馬上準備心臟起搏器,再給腎上打一陣,緩緩推進,不着急。”
另一頭,以媛媛打頭的一衆親戚,直接找到了熟識的副院長,副院長手裏拿着化驗單,臉色沉重。
“病人是敵敵畏中毒,學名是二甲基-O-磷酸酯,說簡單點,就是農村用來殺蟲殺草的,一般均爲無色或者琥珀色液體,帶着細微的芳香味,在水溶液中緩慢分解,遇鹼分解加快。”
副院長推了腿眼鏡,補充說道:“這種藥,口服後,幾十分鐘就能造成死亡。”
“啊……”
媛媛抱着孩子,兩行清淚瞬間流下。
有了錢,有了車,有了老公,有了孩子,可這還不到一個多月,孩子就要失去父親,我就要失去老公麼?
頓時只感覺天旋地轉,慶幸的是,這裏是醫院,並沒有什麼大礙。
半個小時後,華子回到了醫院,在樓道通風口,找到了正在通電話的小開。
“你他媽又幹啥呢?”
小開掛斷電話,眼神之中,火焰熊熊:“你不是說不對勁兒嗎?剛纔醫生說了,大哥是被人下藥了,敵敵畏,農村的殺蟲劑。”
“我給廣州打了電話,那邊的人已經在往這邊趕。”
十分鐘後,張哲豪的手機響起,裏面傳來馬軍冷冷的聲音:“照顧好你龍哥,我馬上到。”
二十分鐘後,十輛汽車集合在七七夜場門外,二十分鐘後,五輛汽車在宏泰門後集合。
……
醫院樓道口,兩人煩躁地抽着煙,小開問:“你說,這究竟能是誰呢?”
“小九。”華子雙眼泛着仇恨的目光,十分肯定滴回到。
“他?”小開眨着眼睛,隨即低下頭來,沉思着。
隨着張海龍病重的消息逐漸擴散,四方人馬全部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