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致青春 >246、兩不得罪
    遠航鞋廠內,車間主任辦公室。

    車間主任的好態度,實在讓我心中的一股邪火無處安放。

    “要不,你把他電話給我,我親自聯繫聯繫。”我沒坐,直接站在桌子面前,面無表情地看着主人,心裏實際上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你親自?”出人坐在椅子上,叼着煙,四十來歲的年紀,梳着一個大背頭,說話的時候,一直是笑呵呵的,但眼神中,似乎充滿了鄙夷。

    在他看來,一個毛頭小子,居然來談幾億的項目,這不是扯淡麼?

    要不是看在慶哥和馬軍倆人,他估計都不會給我好臉色。

    “這個,夠麼?”我拉開手包,將龍升給我定製的名片直接拍在了桌面上。

    他拿起名片一看,頓時瞪圓了雙眼,隨即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是代表龍升來的?”

    “你覺得呢?”我沒好氣地反問了一句。

    “龍升的經理跟我接觸了一次,不是你啊?”

    “呵呵,你是年紀大了,眼神不好使還是怎麼的,這上面的,是總經理,不是經理。”馬軍站在我身後,插了一句,隨即說道:“你們的工廠,我們看上了,你做不了主,就去找個能做主的出來談談,你一天天的在這兒跟我們扯犢子,沒有任何意思。”

    “呵呵……”主任舔了舔嘴脣,想了半晌,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一個多小時候,我們見到了傳說中的,遠航鞋廠,廠長王遠。

    有些簡陋的辦公室內,我和他相對而坐,慶哥和馬軍,坐在我的身邊。

    “你是龍升的張海龍?”王遠斜靠在椅子上,居高臨下地看着我們,因爲這個辦公室不像龍升辦公室那麼現代化,僅有的一張搖椅,就被他佔據,我們幾人,只能坐在沙發上,所以,在高度上,他比我們高上一點。

    “我是張海龍。”

    他看着我,似乎在權量,頓了頓他嘆口氣,道:“你們走吧,廠子我不賣了。”

    “王廠長,據我所知,你的廠子已經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並且還附帶一些外債,持續聲場下去,只能虧空更多,你這不是把財神爺往門外推麼?”慶哥摸着山羊鬍,有些不解地問道。

    “呵呵,財神爺有的是,我不一定得找你們,你說,是這個道理不?”

    “認爲我沒能力買下你的廠子?”我半眯着雙眼,積攢了兩天的怒火,眼看着就要爆發。

    “不是。”

    “那是啥,我差你事兒了?”我繼續問道。

    “也不是。”

    “呵呵,那我就不明白了,你啥意思,把我當籃子玩兒?好玩兒麼?”我舔着嘴脣,嘴角勾起一個邪意十足的弧度,看着他的眼神,充滿了戲謔。

    他一聽,再看馬軍的和我的神色,加上他聽到的一些傳聞,頓時一些無奈,有些遲疑地說道:“廠子,我肯定想賣,誰也不希望廠子砸在自己手裏,但你要代表龍升,這事兒,能談,代表張海龍,這事兒,還真不能談。”

    “哪方面的事兒啊?”我一聽,頓時心裏咯噔一下,繼續問道:“你說說,我聽聽。”

    “呵呵,張總,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是咋起家的,我也有所耳聞,所以,我不打算得罪你,但我這廠子,最開始創業的時候,別人有恩於我,我也不能忘恩負義,所以,我的苦衷,你要理解。”

    聽到這兒,我已經猜到,問題出現在了什麼地方,如果不出所料,問題的關鍵,絕對是陳氏家族,可陳氏家族,爲什麼***非得跟我作對呢?

    難道,就因爲蔚藍海岸的那片門臉房?

    這心胸,是不是太小了點?

    “沒得談了?”慶哥質疑地看着我,再次朝着王遠問道。

    他搖搖頭,深深地嘆息一聲。

    “行吧,慶哥,軍兒,咱走。”我站起身,衝着王遠點點頭,隨即帶着幾人出了鞋廠。

    賓利車上,慶哥摸着鬍子,有些戀戀不捨地說道:“小龍,這個地方,按照位置來說,絕對是拆遷的重中之重,不管是上面還是鎮上,都希望把這裏重新規劃,要是咱們拿不下來,那就太可惜了。”

    “誒,我知道。”我有些煩躁地答應了一聲,沒有說話了。

    “你不聽他說了麼?要是代表張海龍這事兒就沒得談,代表龍升就有希望,但龍升談了,還有我們什麼事什麼事兒?”馬軍嗤笑一聲,督促着王波啓動賓利離開。

    “要不,我找個人,重新去談談?”有些急切解決自己身份的慶哥,有些不捨地再次問道。

    “算了,找誰都沒用,這事兒,問題不在他身上,沒用解決陳氏家族的問題,這塊地,咱們是別想了。”我嘆息一聲。

    慶哥跟着問道:“那你準備怎麼做?”

    “沒事兒,你和軍兒,該幹你們的就幹,那邊的事情我去解決,估計不錯的話,這幾天,就會有其他投資商來接觸王遠這人的,這人一看就是個老油條,你們暗中看着點就行,別到時候我這邊處理了,地皮沒咱啥事兒了,那就太他媽悲哀了。”

    “行。”

    ……

    遠航鞋廠。

    我們走後,車間主任拿着一大疊單據,走進了王遠的辦公室。

    “老闆,下面的工人又在鬧了,你看,這工資啥時候發啊?”他的額頭冒着冷汗,不是熱,而是害怕了,對於這一羣老工人,他實在一點轍沒有。

    廠子好的時候,他們拿着爲數不多的工資,沒白天沒黑夜地幹,沒有任何抱怨怨言。

    廠子不好的時候,你一句話,我需要你們幫主度過難關,他們就義不容辭的留下,這人家也要喫飯,也要養家餬口,大半年沒發工資,放在誰身上,都他媽得發瘋。

    這工人發瘋,好比搭訕彪悍的農民,平常看似老實巴交,挺聽話憨厚的一個人,爲了某些東西,他們願意爲之付出的,或許是自己的鮮血和生命。

    人心都是肉長的,所以,車間主任蒙不住了,只能找老闆解決。

    “西部那邊的貨款,還沒回來?”王遠同樣焦躁,狠狠地裹了一口香菸,張嘴問道。

    “哎,老闆,你可別說了,要賬的那個會計,打電話現在都不接,我聯繫了西部那邊,人家說會計根本沒過去,我猜,多半是拿着出差費用跑路了。”

    “草……”王遠憤怒的一拳砸在辦公桌上,震得幾個月不用的電腦,一陣晃動,好像要散架一般。

    車間主任,看着他的樣子,心裏也很不舒服,心裏腹誹道:***,要不是我等着領半年工資,誰他媽願意伺候。

    等了半分鐘,主任說道:“老闆,要不,廠子咱就賣了吧,兩點五,哪怕是他們壓壓價,也不下兩個太陽,除了還債發工資,你還能利用這筆錢,東山再起。”

    “不行,我不能做那忘恩負義的事兒。”王遠堅決地回絕了。

    “不是,老闆,說句你不愛聽的話,這年頭,都是先想着自己,再想着別人,都說刁棍生歹意,富貴存善心,沒有錢,你那啥回報,你連自己都照顧不了,何談照顧別人?”

    見王遠沒說話,主任再次說道:“廠子賣了,你有的資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啊,起碼精氣神都不一樣,你好好考慮考慮吧。”

    主任一通發自肺腑的言語之後,王遠坐在椅子上,獨自沉思了起來。

    ……

    時間回到一天前。

    剛從外地回來的王遠,就被人拉到了玉成的一個飯店。

    請他的人,是以前經常呆在愛在兩腿之間娛樂會所的陳一波,陳少河的二叔,但最近這廝卻是活動得比較頻繁,好像有種壯士再次出山的趕腳。

    見到陳一波,王遠很驚訝,也很疑惑,從內心來講,他是不喜歡和這種人過多接觸的。

    爲什麼呢?

    因爲陳一波這種人,不管身價多高,哪怕登上了福布斯排行榜,身上仍然帶着足足的江湖氣息,說白了,就是匪氣。

    別看這些年,陳氏家族發展得挺好,可哪兒都有不開眼喜歡掙飛錢的混混,更有勢力強勁的地頭蛇,要是沒有陳一波這羣人暴力人物,在後面保駕護航,他們家的酒店和超市,能如此迅速地擴張麼?

    要說是他們的善舉,招來上面的政策優惠,這只是一方面,如果你堅持,那簡直就是扯淡。

    任何一個行業,都有應運而生的灰色團伙,這種團伙,渴望的利益,並且衍生出來的利益,是大集團不可或缺的。

    當年要不是陳國鵬接濟他,今天的宴請王遠都懶得來。

    這不,陳一波看見他的第一句話,不是客氣地招呼他坐下,也不是喊他喝茶喝酒。

    而是:“呵呵,當廠長了唄,找你,差點沒去戶籍系統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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