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成謝絕了保安的好意,獨自拄着柺杖,來到了座椅上,拿着電話,看着上面的備註,思考了好久,咬着嘴皮,才緩緩地按下了撥通鍵。
“姐……”
“啊,小成。”電話那頭,上次借錢的少婦,弱不經心地回了一句:‘哎呀,兒子,你快下來,別摔着了,快點啊,到媽媽這裏來。”
聽到電話裏的聲響,以及小孩兒的大腦,小成勉強一笑,問道:“姐,你還在上海呢?”
“嗯吶,什麼事兒啊?”
“那個,那個,再借我點錢唄。”小成難以啓齒地再次提出了借錢了要求。
這錢,不是他拿來給大壯等人的,而是準備事發了,或者事兒完了以後,自己跑路的。
“啊,上次不是纔給了你二十萬麼,這才幾天啊,你又沒錢了?”少婦驚呼道。
“恩,再給我找點吧,我是真活不下去了,姐,現在幫我的人,就只有你了,你不幫我,我就活不下去了,姐,最後一次,就這一次,行麼?”
小成認爲,這是他活了二十幾年,最低聲下氣的一次,從來沒有這麼落魄過。
聽到他這麼說,少婦明顯很糾結,想了半天才說:“小成啊,姐身上也就幾萬零花錢了,再給你,我和孩子就沒辦法生活了。”
“……”
小成頓時呆愣,起碼想了十幾秒後,他眼珠子一瞪,說道:“你找大哥要點唄,你給他生了孩子,他還能不管你啊?”
“不行了。”
“爲啥?”
“哎呀你不懂。”少婦並不想多說,不耐煩地說:“這事兒,姐真幫不了你了,你自己想辦法吧。”說完,啪嘰一下掛斷了電話。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小成一直遊走在郊縣各個地方,目的,就是爲了借錢。
可那些小額貸款公司,以前稱兄道弟的老闆,知道他受傷,老薛也沾上爛攤子後,居然沒一人願意借給他的,唯一的一個,說是你把車抵押了,我給你錢,可現在他手上沒車。
夜晚八點,萬籟俱寂。
一輛出租車,閃爍着大燈,緩緩停到了老薛位於鄉村的別墅。
“師傅,你等我一下哈。”
“多久啊,我這兒還等着接送客人呢。”中年師傅頗爲爲難地說了一句。
“唰!”小成直接抽出兩張票子,扔了過去:“這能行麼?”
“呵呵,行,咋地都行。”師傅一咧嘴,頓時笑了起來。
小成下車後,先是站在馬路上,點燃香菸,看了看華麗的別墅,起碼一分多鐘,一言不發,似乎在做着什麼艱難的決定。
看得出租車師傅那個糾結,真特麼懷疑這是個精神病了。
兩分鐘後,小成扔掉菸頭,拿出手機,對着別墅的主體,側面,照了兩張,直接用彩信的方式,發送了出去。
沒到一分鐘,一個電話就打了進來,小成一看來電顯示,頓時嘴角抽動。
“喂?”
“小成,你啥意思?”電話中的少婦,特別氣憤地吼道。
“姐,我沒啥意思,我這就來大哥家玩玩兒,呵呵,大嫂在家呢,聽說他那兒子現在在美國唸書,我尋思過來看看,她一個人在家,也挺無助的,你說,是這個道理不?”
“你……”
“說吧,你要多少?’少婦強壓着心中的怒火,淡淡地問道。
“五十萬。”小成拿着電話,彷彿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行!”少婦沒有任何猶豫地回答:“這是最後一次,明白麼?”
“明白。”
小成掛斷電話後,拄着柺杖,卷着舌頭,看着別墅冷笑道:“大哥,我問你要四十萬,真的不多,哎……多二十萬,對於你來說,算個啥?你非得讓我生氣,你說,這又是何苦?”
……
大壯等人一鬧,宏泰娛樂的生意,也隨之下降,幾乎達到了一個冰點,成天都有好幾撥的警察,在我們這邊轉悠,能來這邊的,都是些乾淨的消費羣體,大多的公主,都沒啥事兒,坐不了臺,就掙不了錢,所以,頗有微詞。
每天都有警察過來,也沒人敢來鬧事兒,可馬軍愁得要死,生意不好,掙不了錢,那還說啥啊。
&nb/>目前的公主,沒有分組,全部由紅姐帶領,走了一部分過後,也還有一百多點,人員基數還是很龐大的。
“誒,王總,咱們找點人玩玩兒唄?”這一喝多,就有內保騷動了,非要喊幾個公主。
“誒,這可是咱自家店,大哥說了,不能亂來。”已經成功晉升爲內保部經理的大東,拿着酒杯皺眉呵斥了一句。
“咱又不是不給錢,客戶玩兒啥,咱就玩兒啥唄。”內保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因爲上任經理,是耗子的兄弟,相處了幾個月,這些內保都玩兒在了一起,這冷不丁地換一個經理,他們還不適應,內心來說,有點討厭大東,總覺得大東這人,把場子裏的利益看得比自己利益還重,所以,這羣人,有點反感他。
“草,喝酒不玩兒妹兒,有毛意思。”另外一個內保,跟着不滿地附和了一句。
“叫幾個吧。”心情不咋好的耗子,低頭說道,大東一聽,頓時沉默了。
不一會兒,幾個妹子走了進來,歡歡喜喜的。
雖然上面嚴格規定,在自家店裏,不能亂來,但能上班掙錢,是每個妹子的目標,何況,這羣妹子,私底下和內保有染的,不在少數。
幾個妹子一進來,立馬有了氣氛。
“你們玩兒,我出去一下。”大東看了一眼,拒絕了妹子的陪伴,轉身出了包廂,讓那妹子臉上瞬間通紅。
“草,整個店,就他能裝逼。”一個內保罵道。
“別比比,玩兒你的吧。”耗子若有所思,摸着下巴說道。
大東出了包廂,直接上了四樓,剛在四樓通風口準備點上一支菸的他,卻被下樓的馬軍,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兩人落座以後,茶水伺候。
“經理這位置,幹得咋樣?”馬軍坐在他的對面,笑呵呵地看着大東。
“還行。”大東低調地回到。
“呵呵,是真行還是假行啊?”馬軍再次一笑。
“額……”大東搓着大腿,看了一眼馬軍,沉思道:“軍哥,首先呢,我得對你說謝謝,這位置,要不是老闆和你幫我,我坐不上來,但我一來,以前那個經理就走了,下面人,肯定不滿意,呵呵,我說實話,雖然我也滿足現在的位置和收入,但這,這……感覺讓我不舒服,要不,我還是幹以前的動作吧。”
“扯淡,那是你大哥安排的,能說變就變麼?”馬軍笑罵道:“耗子給你難堪了?”
“那倒沒有,他是總監,我是經理,不衝突。”大東說了一句,緊接着問道:“大哥啥時候回來啊?”
“咋地,你希望他回來啊?”馬軍瞬間半眯着雙眼。
“當然啊,上次那事兒整那麼大,他不回來,我們心裏沒底啊。“大東愣着眼珠子,說的理直氣壯,說的理所當然。
“是你心裏沒底,還是你們心底沒底啊?”馬軍緩緩地將菸頭,在菸灰缸地慢慢地碾壓,很慢,慢得好似一個電影鏡頭回放。
“哥……”剛剛手舞足蹈,異常興奮和正義的大東,突然間,也聽出了馬軍話裏的意思。
“軍哥,那個……你啥意思啊?‘大東起碼愣了五秒,看着馬軍的眼神,很是茫然,糾結,猶豫。
“哥,你別這樣看着我,你告訴我,到底啥意思啊?”看着馬軍一言不發,那狐狸般的眼神,讓他心底發毛。
“哥,經理我當,我不做以前的工作了,你說啥是啥,行不,哥,軍哥?”
馬軍的淡定,讓大東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他不斷地解釋,可馬軍就是一句話不說,身體就好比一個雕塑,一動不動,眼珠子半眯着,眼神中,有好奇,有不解,有疑惑,更多的,是茫然。
“呵呵,別緊張,啥事兒沒有。”十幾秒後,馬軍淡淡地笑道,重新拿出煙盒,甩給大東一支。
“哎喲,我的軍哥,你別嚇唬我成不。”大東長舒一口氣,摸着胸口接住煙,可還是不敢點上。
“沒事兒,呵呵,我就眼睛不咋舒服,你出去吧。”馬軍起身,緩緩走到窗臺前,看着外面的景物,沉思了起來。
“哦,哥,那我走了昂。”
大東忐忑地站起身。
“那啥,你有空,多跟耗子親近親近。”大東臨走前,馬軍叮囑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