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上一軍飛馳而過,大地震顫,那是大明鐵騎馬踏大地之聲。
爲首的赫然就是率領大軍馳援遼東的戚繼光和李成梁。
戚繼光聲音冷冽的說道:“沒曾想這三部落竟然膽大包天,竟敢來犯吾境。”
李成梁面露狠色道:“我等在遼東駐守之時,他們小心翼翼如同幼犬一般。
“
“我等離開遼東入京覲見,就敢露出他們自以爲是的獠牙。
看來是本將很久沒有帶着大軍去草原轉一轉了,讓他們好了傷疤忘了疼。”
“天子給予我等無上的恩榮,這次又是連京營大軍精銳都派出來了。”
“天子厚待我等,定不能辜負天子對我等的期望。”
戚繼光說道。
李成梁點了點頭說道:“本將定要讓這羣蠻夷知道犯我大明遼東的後果。”
“膽敢犯我大明者,雖遠必誅!”
就在這時,一隊風塵僕僕的東廠番子從官道一側而出,攔住了戚繼光,李成梁的座駕。
護衛的親兵們紛紛抽出刀。
“是東廠的人。”
戚繼光見狀勒緊繮繩,示意大軍停下來。
“卑職見過戚大帥、李大帥。”
爲首東廠千戶行禮道。
“不知道諸位來攔吾等所爲何事?”
戚繼光開口問道。
“陛下口諭。”
“臣戚繼光李成梁問聖躬安!”
“朕安!朕以爲喜峯口泰寧部有詐,遵化城附近恐有埋伏!三部之刀,鋒指二位愛卿。
二位愛卿宜謹慎行事!”
“臣等接旨!”
戚繼光與李成梁聽完了口諭,都是眉頭緊鎖。
“若本將沒記錯,遵化城外,十幾裏的官道附近有一片山嶺極其適合埋伏,倘若真有泰寧部的大軍埋伏,猝不及防之下未必不會被其得手。”
“且遼東最近並無戰事傳來,想必就是被泰寧部封鎖了周圍。”
“細細想來,他們肯定料到我大明定會增援,在此設下埋伏,可能性很大。”
戚繼光仔細分析道。
李成梁微微頷首,“不錯!陛下之英明,吾等不及!”
隨即看向了東廠諸人,“本將已知曉,臣等多謝陛下提醒。”
“卑職告辭,望兩位將軍凱旋歸來!”
待東廠傳口諭的一行人離去之後,李成梁高呼道:“土蠻,韃靼和泰寧三部齊齊入侵我遼東,實乃對我大明威嚴的挑釁。”
“此次定要將這羣蠻子殺之,斬之,一個不留!”
“殺!殺!殺!”
衆京營的軍士皆高聲道,其聲響徹寰宇。
遼陽城前的戰爭還在持續着。
“守!繼續給我守!”
遼陽守備眼底浮現出無盡的瘋狂。
“把所有的火藥彈藥全都拉出來,讓這些狗東西一次來喫個夠!”
火炮校官臉色一正,“大人,遼陽城若是守不住了,到時候我們不如……”
“閉嘴!”
被遼陽守備將軍看着的校官,彷彿被一隻擇人而噬的猛虎盯上了。
“棄城而逃,朝廷也不會給我們好果子喫,你懂嗎?”
校官緊咬牙關,“大人,我明白了。”
佇立在遼陽城牆上的守備將軍,隱隱約約的聽到了火炮校尉的怒吼:“炮彈全特麼給老子裝上!炸死這羣雜碎!”
這是大明,一個邊關武將還不畏生死的新的天啓朝。
大明風骨猶在,也再也不會有怠政三十多年的皇帝、一手遮天的宦官和無盡的黨爭。
黑石炭賴以爭霸的基石,便是這麾下的八萬騎兵。
遼陽城大明將士不好受,他也不好受。
一輪輪炮火不但落在韃靼部的軍陣之中,還炸在了他的心口上。
心在滴着血,但隨之計上心頭。
“來人,把前幾日的那些明軍的屍體擡過來。”
黑石炭道。
左右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幾輛木車百餘具還算完整的屍體以及被割下來的首級被拉了過來。
“都給我吊起來。”
城上的明軍不知其意,看韃靼沒有再往前推進的意圖,就放緩了火炮的壓制。
被吊在車上的屍體,在這等寒冬裏沒有半點腐爛的痕跡,但是都已經全身青紫,很是駭人。
“這羣韃子在幹什麼?”
“像是把屍體吊起來了。”
大明的軍士們都議論紛紛。
“那是……那是陳大人……”忽然,有個軍士指着前方,聲音顫抖的說道。
隔着百步,除非是目力極好,否則能看清屍體面龐的人並不多。
“什麼陳大人?”
“是陳鵬陳大人……”那個軍士面露悲愴。
每次出戰廝殺,陳鵬都衝在第一個,在戰場上被他救過命的人不計其數。
所以,千總陳鵬的威信甚至能和守備這等將領比肩。
“明國的士兵們,你們忍心傷害你們的同伴屍體嗎?”
黑石炭的話經過懂得漢語的親信翻譯飄蕩在了城牆上。
“拿陳大人和其他同袍的屍體來要挾我們!可惡至極!”
軍士目眥欲裂。
“你們放棄遼陽城,我會放過你們,同時也會把你們同伴的屍體還給你們。”
“堅持了這麼久,你們也沒有援軍,是被放棄了。
所以你們還在抵抗些什麼呢?”
黑石炭自信的笑着。
“放你x的屁!”
遼陽守備將軍再也忍不住,當即拔出長刀。
“我們的同僚在天之靈也會希望,我們能夠消滅這股韃靼軍隊來爲他們報仇!”
“開炮!”
聽着遼陽守備將軍的話語,幾個軍士遲疑了。
“開炮!”
守備將軍又是怒吼一聲。
轟!轟!轟!
木屑飛揚,幾輛木車全都被炸的粉碎。
與木車一起碎裂的,是一具具大明將士的屍體。
“豈曰無衣?
與子同袍。
王於興師,修我戈矛!”
守備將軍虎目含淚,低聲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