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情?
要我怎麼給你求情?”
李太后冷冷道。
“皇上,畢竟是您的兒子,您說話他怎麼可能不聽呢?”
李文全諂媚的說道。
還沒等李太后再度開口,慈寧宮外就傳來了一聲通稟:
“皇上駕到!”
武清伯李偉和李文全有些慌張,“娘娘娘娘,你不能見死不救呀,畢竟你也是我們李家的人。”
這時,朱翊鏐邁入慈寧宮。
“臣李偉、李文全叩見陛下,吾皇萬福金安!”
朱翊鏐這纔看到跪着的武清伯父子。
“平身吧。”
朱翊鏐又轉頭看向李太后,“兒臣給母后請安,母后鳳體康健。”
“鏐兒不必多禮。”
李太后道。
“外公和舅舅怎麼也有空來慈寧宮?”
朱翊鏐看向一旁的武清伯父子。
“那個,那個臣在府裏有些想念娘娘,就斗膽入宮求見。”
李文全硬着頭皮說道。
李偉看着自己長子磕磕絆絆的說辭,心裏嘆了口氣,但面上卻滿是悲愴,撲通一聲再度跪倒在地。
“皇上可要爲我們做主啊。”
還沒有拿到方逢時所上奏疏的朱翊鏐自然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外公快快起來,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
朱翊鏐伸手將李偉扶了起來。
“那兵部尚書方逢時竟彈劾我武清伯府喫京營的空餉……”李偉說道。
一聽這話,朱翊鏐瞬間明悟。
“朕剛剛還在想,武清伯乃是朕的外公,誰敢觸黴頭。”
“原來是外公你自己在貪贓枉法。”
聽到朱翊鏐如此的陰陽怪氣,李偉慌了:“還請皇上明鑑呀!這可不是我們武清伯府要做的,都是那些王公貴族們,他們主動將讓出來的……”
“若是咱們武清伯府不是喫着空餉,那空餉就到了別人腰包裏面。
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臣就接下來了。”
“好一個肥水不流外人田!”
朱翊鏐怒極反笑。
“這京營的軍餉都是發給京營將士的俸祿,如今卻被你們這些王公貴族們給偷走了。”
“皇上,不是偷,不是偷……”李偉手忙腳亂的想要解釋。
“你們可能忘了,忘了英宗皇帝的土木堡之變,也先兵臨北京城下,我大明差點毀於一旦!”
“你們忘了嘉靖皇帝之時的庚戌之變,俺答汗同樣兵臨城下,燒殺搶掠一通,揚長而去!”
“這是我大明之恥!這是我大明之危!你們忘了,但朕沒有忘了。”
朱翊鏐的語氣一句比一句冷厲。
“爾等腐蝕京營,他日若京城再起兵戈,你等就是我大明千古之罪人!”
小新月靜靜的站在李太后身邊,看着帶她來的公子在發怒。
“臣冤枉,臣冤枉啊!”
一聽這話,李偉和李文全都嚇得不行。
沒想到求情不行,反倒是還惹皇上生了氣。
大題可以小作,小題也可以大作。
若是他朱翊鏐想,一句話就可以剝奪他們的所有。
這時候,李太后出言說道。
朱翊鏐自顧自找了個椅子坐下了。
“可能就是因爲他們的無心之舉卻是釀成了大禍。
須知,千里之堤,潰於蟻穴。”
朱翊鏐話鋒一轉,“但你們畢竟我朕的外公和舅舅……”
聽到朱翊鏐的語氣似乎有些鬆動,李偉和李文全不斷磕着頭,“還望陛下恕罪,給我等指路。”
畢竟還沒有看到兵部尚書方逢時上的奏疏,朱翊鏐一時也無法知曉這武清伯貪了多少銀子。
“七日之內,將你們府上掛在京營裏面的人的名單和這兩年喫的空餉全都交還給朝廷,朕可以既往不咎。”
李偉和李文全一聽,都是心驚不已。
兩年的銀子交出去,還斷了自己的一條財路……
怎麼想怎麼心疼啊。
見兩人沉默不語,朱翊鏐就知道,他們是不情願了。
“看來外公和舅舅是不願意了。”
“臣等不敢……”李偉說道。
“朕就給你們觀望的時間,但別怪朕沒有提醒過你們。”
朱翊鏐擺了擺手,“若是沒有其他事情,還請外公和舅舅回府去吧。”
一聽皇上下了逐客令,兩人如蒙大赦,急忙說道:“陛下,娘娘,臣等告退。”
見二人離開,李太后有些擔憂的問道:“鏐兒,我知道你是有自己主意的,但是他們始終是你的外公和舅舅,切不可……”
雖然對他們有些恨鐵不成鋼,但終究是一家人,李太后不能坐視不管。
“母后,您多慮了。
朕無論如何也不會對自己的親人下手的,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若不能讓朕的外公和舅舅立威,那麼其他的王公貴族又如何信服?”
朱翊鏐雖然寬慰着李太后,但言語並沒有多少仁慈。
“陳矩。”
“奴才在。”
“剛剛聽武清伯言,兵部尚書方逢時於今日上了一道奏疏,你便去司禮監看看,將這道奏疏取過來。”
朱翊鏐吩咐道。
“鏐兒,過幾日可是要選秀了,你的終身大事該定下來了。”
李太后也開始說着選秀的事情。
說了半天,朱翊鏐是一竅不通,只能不時的點點頭敷衍一下李太后。
還好在這時,陳矩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
畢竟慈寧宮與司禮監想去甚遠,光靠腳力確實是要花上一段時間。
“萬歲,大司馬的奏疏在此。”
陳矩雙手奉上奏疏。
朱翊鏐緩了緩神,接了過來。
“……臣不敢負浩蕩皇恩,竭力查京營之事。
京營有額十二萬,老弱病殘等八千有餘,然空額者竟然有兩萬餘!還有兩萬餘是豪門之僕,在府侍主,卻領朝廷俸祿!”
“朝廷月給三大營的軍餉爲三十萬石,再加之口糧、軍械與軍衣。”
“粗略算來一年七八十萬兩的銀子都入十幾家豪門勳戚,其中涉及武清伯、定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