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淵手上點了點一旁裝艾煙的紅木盒子，說着隨手打開取出一支，劃開火摺子點上。
“世人只知艾煙難得且功效保健，卻不是這艾葉還有另外一種功效。”
“什麼功效？”在這種時候，木小葉甘願當一個稱職的捧哏。
“穩固心神！”賈淵狠狠的吸了一口手裏的艾煙，悠悠的吐出來，煙霧緩緩瀰漫在面前，讓木小葉看不清賈淵的神色，“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餘念荻’即使掌握有‘御字決’，水準也還在輕微引導人們心緒的階段。平時對上毫無防備的人，想要點好感，自然能起上顯著的效果；對上禽獸確實也夠了。但只要有心防備，再加上這小小艾煙，對付這個水準的‘御字決’還是綽綽有餘的。”
說着，賈淵吸進最後一口煙，手指一彈，就將菸屁股彈進了大清河。菸頭入水，砸起小小的漣漪，又引起水下魚兒翻身躍水的撲騰，好像這魚兒對剛剛新的食材很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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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艾煙能對付‘餘念荻’，弟子大概明白了。那師父，我呢？爲什麼還有我的事兒？”木小葉半是開悟半是疑惑的看向自己師父，實在想不到自己除了跑的快點，還有哪一點能對付的了掌握有“御字決的餘念荻”。
“小葉子，你在看向‘餘念荻’眼睛的時候，除了不舒服，還有什麼其他的反應嗎？比如頭暈目眩、耳鳴噁心心。之類的？”
“嗯~應該沒有了。”木小葉認真的回想着這幾天和“餘念荻”相處的點點滴滴，“有些不舒服的時候，我就儘快錯開了。本來就是單純的對她好感不起來，誰知道這‘餘念荻’還有這‘攝魂大法’的手段......”
“那就夠了！”賈淵重重的將手掌拍在木小葉肩上，差點把跪坐的木小葉拍得趔趄、給賈淵磕一個。
“明天，咱的書屋差不多該落成了，還是有很多書需要搬運和整理的。莊裏那些漢子搬搬擡擡還可以，但要說把那些書籍進行整理分冊，我還真不放心。那些書分門別類也算不少，到時候找‘餘念荻’這個識文斷字的人來幫忙，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看樣子，這全清河莊可能之後你小子一個人能不借助外力，就抵擋住‘餘念荻’的‘御字決’。到時候，由你提前把‘餘念荻’引到書屋來。我會提前用艾煙燻香一遍屋裏屋外。
還有，你說的那個挑貨郎趙瘸子是不是就該來了？！等‘餘念荻’進了書屋，我來拖住她，你再去悄悄將趙瘸子請來，暗中辨認一番。
是真是假，屆時自然真相大白。”
賈淵不急不緩地和木小葉說着自己的計劃。如果‘餘念荻’是真，一切安好，清河莊衆人僥倖結了淺山堂的善緣；如果是假，憑藉賈淵的口舌手段拖到木小葉再喊人來圍，也不在話下。
有艾煙做憑仗，想必“御字決”施展開來，也能讓人穩住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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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小葉聽着賈淵的計劃，心裏琢磨着。這算是第二次和自己師父合作行動——第一次是當初在風升口救下“餘念荻”那次；第二次就是現在這次了，對付師徒倆自己就回來的“餘念荻”。
想想也是好笑，世道往往就是這樣操蛋。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韓信何辜？如果餘念荻現在有上帝視角的話，估計也會罵娘。
木小葉咂摸着賈淵的計劃，簡單粗暴、實用高效。整個計劃的執行人和關鍵點只有賈淵和木小葉兩個人，外加就是艾煙加持下的狩獵隊最後的圍攻。
想起自己制定的“石姜行動引蛇出洞2號計劃”也要在後明天實施，粗略對比一下——薑還是老的辣。
自己的這個師父也是深諳此道之人哇。
“弟子明白！”木小葉計較一番，此事時間上與“石姜行動”並不完全衝突，而且留着“餘念荻”這個不穩定因素存在，也會影響自己計劃，於是大義凜然的滿口答應。一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架勢。
“不過，師父......爲什麼說弟子可以抗住‘餘念荻’的‘御字決’？萬一到時候她發功暴擊弟子？”木小葉心有疑問，同樣也不是免費出演的走穴演員，這時候可是向賈淵提條件的好時機，“我覺得那天師父給我戴的那枚玉佩對小子也有提神醒腦、穩固心神的作用。要不明天再讓弟子戴着？”
賈淵緊緊心神，手上又開始摩挲起腰間的玉佩。木小葉畢竟只是一個六歲的孩子，就要單獨面對敵友不明的“御師”......但玉佩是計劃裏最後的保險，明天需要掌握在賈淵手裏，以防萬一。而且，木小葉的情況確實沒必要戴着玉佩。
賈淵想到這，還是決定將自己刻意隱瞞的東西，吐露一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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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葉子，不是師父不給你。這玉佩是你師公留給爲師唯一的遺物和念想。就是一塊普通的青玉，可能跟着我師門百年來沾染了一些明理的清氣，卻也對‘御字決’無甚辦法。”賈淵先申明瞭青玉對自己和師門的重要性，再點出青玉無用。
“反倒是木小葉你，你自己纔是能應對‘御字決’的根本所在。這陣子帶你讀書，爲師只是驚豔於你小子讀書開悟的速度，卻也沒有往其他方面想。
現在結合‘餘念荻’的手段來看，小葉，你的天賦並不尋常！”
......此時的木小葉聽到賈淵的“誇讚”，完全沒有什麼高興的表情，反而是一臉黑線。更是忘了繼續套路賈淵的青玉。
木小葉第一次見到如此鄭重說自己天賦好的，還是那天大青山山頂的溫天衢。這次，是自己的“文化課”老師。自己真的像兩位師父口中似的，很優秀？
二世爲人，木小葉與前世心態相比，轉變了很多。
從小到大，木小葉沒少嘗試開啓自己的“金手指”。一次次嘗試一次次失望，懷揣“金手指穿越、統治異界”夢想的木小葉，已經在三歲那年徹底死了心。
沒有系統、沒有老爺爺、沒有空間儲備、沒有穿梭能力......
現在倒好，自己的“體育老師”和“文化老師”一個個又說自己天賦異稟。
幹！一個人承認自己的平庸有多難，又被別人說自己不凡就有多難X2。
“你的不尋常不是表象的。可能連爲師也說不準，但‘餘念荻御字決’在你面前的失靈，完全可以證明你的心神堅韌程度遠超常人。而心神的強大所帶來的的好處是非常多的。學習開悟、協調肢體、穩固心防、冷靜無畏......”
見木小葉愣愣的並不說話，賈淵只好進一步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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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是說，我的天賦是......靈魂......心神強大？”
“是的！就目前你小子表現出來的學習速度和抵抗能力、甚至跑山的速度，無不印證着這一點。”
木小葉聽到這個解釋，心裏明白——賈淵好像確實說到了點子上。自己本來就有一個完整的心神靈魂，來到這裏，恐怕融合了又一個幼小的心神靈魂。但......
“那，這個世界上~人是有靈魂的，對吧？”想到這裏，木小葉顫顫巍巍的問到。木小葉難以接受自己的到來是以另外一個無辜靈魂的泯滅爲代價的事實。
如果真是這樣，自己算什麼？自己爹孃的殺子兇手？還是代替那個沒有存活下來的靈魂，一起活一世？
“不知道......爲師看過的書、見過的人、經過的事~沒有能夠明確證明人的靈魂到底是什麼？但，之前種種、包括你師公曾經所言，確實又無不證明着人的心神靈魂確實對一個人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甚至是決定性的。”賈淵選擇能說、可說的斟酌着回答到。一味地隱藏着自己，把一切推脫給故去的師父。
賈淵並不知道木小葉已經有些陷入魔障。糾結、迷茫、自責、悲憤、篤定、疑惑......各種陰陽情緒走馬燈似的將木小葉空洞的眼神沁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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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隱半就，賈淵說出自己開始並不想說的一些判斷，不僅沒有如釋重負的輕鬆感，反而有了深深的擔憂與顧慮。
曾幾何時，賈淵也是一個充滿希望和未來的少年郎。人人稱道師門之幸，得此麒麟才子。
但，懷着一顆自信或是自傲的心，走上這看似平坦的前路，應對着這世間更具針對性的紛紛擾擾，真的是一件好事嗎？
這，賈淵真的沒有把握。
現在他能做的，就是隻說能說的：木小葉天賦極佳，可以自信而不自負的面對現在的狀況；哪怕面對山外那些王孫貴胄也可以挺直腰板、直面平視。
不說不能說的：賈淵模糊的知道心神靈魂是什麼，木小葉真正的天賦到底有多不尋常。
木小葉的天賦，讓賈淵都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