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樓雖然掛了電話,蘇荷還是編輯了微信給他。
寫得很詳細。
其實煮個薑湯沒那麼難。
編輯完了,蘇荷才鬆一口氣,心裏也安心多了。
回了房間休息。
夜深了。
華東新城區。
謝樓赤腳從浴室裏出來,身上鬆鬆垮垮地穿着浴袍,擦擦頭髮。
茶几上的手機緊跟着響起。
是微信聲。
他彎腰,看着。
蘇荷發來的。
薑湯的做法。
又附了一句話:“其實挺容易的。”
謝樓面無表情地看了會,後挑脣勾了下,沒再看手機,將毛巾仍在椅背上,他轉身回了房間。
外頭雨是小了些,但還是有些綿綿細雨,窗簾隨着風,啪嗒響着,他走到窗戶邊,將窗簾拉起來。
玻璃窗上,印出了他的臉。
謝樓指尖勾着浴袍口,整理整理,再擡頭。
玻璃窗上,似有一雙被雨水沖刷過清亮柔媚的眼睛。
他手一頓。
隨後,在公交車站臺裏,她楚楚可憐瑟縮着的身子,玲瓏有致的胸口,仰着水珠滾落的脖子。
看着他。
謝樓:“操。”
雨天最好睡覺,蘇荷昨晚以防感冒,蓋了挺厚的被子。
第二天睡醒,渾身舒爽,還差點遲到。
今天課程很滿。
一連要上四節課,下午六點才能離開學校。
第二節是公共課,成人自考生的課程其實是很少的,不過現在比以前多了,至少公共課可以跟新生一塊上。
溫曼也有這個課程,兩個人一起去,去的早,選了個後排的位置坐下。
溫曼這兩天夜夜笙歌,忙着手頭的應酬,睡眠不足,一來就趴着睡。
蘇荷坐在她身側,低頭翻書。
不一會,周邊坐滿了學生。
蘇荷發現有視線,擡頭一看,就對上陳曜帶笑的眼眸。
蘇荷:“……”
接下來的課程,陳曜低頭找她要筆記,要筆,要手機。
故意趁着上課,她無法反抗,一直勸她參加迎新晚會。
“荷荷,你就幫個忙吧,好嘛?”
蘇荷:“不。”
“幫吧,好嘛?
我故意跟學弟換了課,跑過來的,好嘛?”
陳曜支着臉,帶笑的眼眸一直看着她,看她眉梢,看她側臉,看她被髮絲纏着的耳朵。
“荷荷——”他壓低了嗓音喊。
蘇荷閉了閉眼,這個暱稱,是她心裏的隱痛。
她扭頭,“陳同學,我不……”
“好啊,我幫她答應了。”
溫曼的聲音突然響起,蘇荷猛地扭頭看,溫曼不知何時醒了,正枕着手臂,笑着看這邊。
蘇荷擰眉:“你說什麼?”
溫曼捏了捏蘇荷的臉,道:“跳支舞而已,也沒什麼?
我可聽說了,陳學長這兩天一直在求你啊。”
“再來,我希望你活潑點。”
溫曼說這話,眼眸裏帶着一點慈祥。
蘇荷:“……”
陳曜眼睛一亮,“真的嗎?
蘇荷轉頭看陳曜。
陳曜此時笑得跟忠犬似的,衝蘇荷點頭,就差露出尾巴搖晃了。
這樣子,跟高中時期的他,又有些不同。
蘇荷:“……”
就這樣,她被按頭答應了參加迎新晚會,幫忙頂替那支舞蹈其中一個舞位。
從陳曜口中得知,今天金融系基本沒課程。
謝樓也就沒來上課,但他沒說晚上不做飯,蘇荷最後一節課上完,還是趕去了華東新城區。
進了門,屋裏窗簾緊拉着,昏暗。
跟平常有些不同。
蘇荷頓了頓,放下包,挽了袖子,走到廚房。
從裏面正巧走出來一個穿着家政服的阿姨,兩個人迎面對上,蘇荷愣了下。
那位阿姨立即反應過來:“是蘇荷嗎?”
“是我。”
蘇荷想着,應該是那個鐘點工保姆。
“我剛買了菜過來,但是……謝少爺好像病了,估計吃不了大菜,你進屋去問問,他想喫什麼。”
那位阿姨一邊說,一邊拿放在鞋櫃裏的黑色小包,看樣子是要走。
蘇荷:“他病了?”
“是啊,我進去看了一眼,牀頭櫃上放了點藥,應該是發燒了,我先走了啊。”
阿姨說話嗓音沒有起伏,只是鐘點阿姨,買菜搞衛生,盡力幹好手頭的事情就行了,不會多花心思去關心僱主。
所以語氣很平淡,連現在燒成幾度要不要去醫院或者退燒都沒有說,門就關上了。
人一走,門一關,再加上窗戶緊閉。
屋子裏像是沒了人氣,蘇荷在原地站了會,腦海裏閃現昨晚雨幕中的一幕。
他跑出來連傘都不帶……
所以薑湯他也沒有煮對嗎?
蘇荷遲疑了下,走向主臥室。
來這裏做飯快兩個月了,她來回也就是客廳公共洗手間還有廚房裏轉悠,對於書房次臥主臥這三塊有着隱私的地方,她連多看一眼都沒有。
主臥室門半掩着,裏頭似乎也暗着。
蘇荷回身看了眼茶几上,謝樓扔那裏的手機,她頓了頓,推門進去。
房間裏只有一盞冷白色的牀頭燈亮着,蘇荷走進去兩步,看到灰藍色牀上躺着的人,她低聲喊道:“謝樓。”
牀上的人動了下,蘇荷呼吸一頓,就見他的手搭開了,側頭看過來。
四目相對,謝樓眯了眯眼,嗓音暗啞:“過來。”
蘇荷:“……”
她走上前,來到牀邊,以爲他清醒着,彎腰問道:“晚飯你想喫什麼?
是不是還燒着?
要不要去看醫生?
我……我叫陳曜來。”
謝樓修長的脖子露在被子外,被光線投射着,鎖骨隱約可見,他手還搭着額頭,卻沒有回答蘇荷的話。
神色有着發燒時的倦怠,但仍無損他那逼人的氣勢。
問完,他沒有回答。
蘇荷頓了頓,再彎腰,“謝樓?”
這時,謝樓伸手,修長的手指掐住蘇荷的下巴,拇指揉着蘇荷的嘴脣,嗓音很啞:“你怎麼還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