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嗓音鑽入蘇荷的耳朵裏，一秒就被她辨別出來。
她轉過身，手一擡，酒紅色的液體就往謝樓的臉色潑了過去過去。
幾乎是剎那間。
伴着旁邊錯愕的目光還有尖叫聲，謝樓被冰涼的紅色液體，澆個透心涼。
他恰好穿的白色襯衫，黑色長褲，頭髮略微抓了一把。
本應風流倜儻，如今成了一隻沾滿紅色液體的落湯雞。
周成跟許俞呆滯半秒。
操了一聲……
蘇荷哆嗦着手，仰着頭，狠狠地看着謝樓。
“你這是花錢買涼快吧？”
蘇荷嗓音不高，但是十分清晰，也很十分清脆，彩色燈球晃悠了一圈，來到蘇荷的臉上，可看出她臉上帶着的冷意。
現場連音樂都暫停了，舞臺上跳舞的人個個放下了晃動的手臂，一臉茫然地看着這邊。
謝樓一隻手還插在口袋裏，眼眸由深變暗，再變冷，渾身全是戾氣，他狹長的眼睛，緊緊地盯着蘇荷。
液體順着額頭，往下滾落。
一秒後，他伸手，摸了下脣角的液體，笑了一下。
那一下，令人膽顫。
蘇荷下意識地往後退兩步，手臂就被謝樓抓住，他冷笑一聲：“確實涼快，需要點溫暖。”
說着。
他拽着蘇荷，往包廂走去。
蘇荷跌跌撞撞，使勁掙扎，卻沒有辦法掙扎開來。
其他同學，都悚於謝樓身上的氣勢，下意識地讓開了路。
蘇荷叫了起來：“謝樓，你放開我。”
她又後悔了，她不該挑釁他。
但是他的行爲讓她很屈辱，她生氣也……也是應當的。
“謝樓！”
全場只有陳曜一個人敢動，他跑過來。
謝樓卻已經將蘇荷一把推進了包廂裏面，隨後揚手一扔，一個花瓶直接砸在陳曜的腳邊，陳曜因躲着這個花瓶，錯失了機會。
砰——地一聲。
包廂門關上，並落了鎖。
咔嚓一聲，十分清晰。
蘇荷站在漆黑的包廂裏，瑟瑟發抖。
她指尖冰涼，那是酒水的涼意，也是這包廂裏空調透出來的涼意。
包廂裏燈開了兩個，就是壁燈，仍舊很昏暗。
謝樓舔了下指尖的酒液，靠在門上，掀着眼皮，看着蘇荷。
眼眸閃着狩獵的光芒，他扯了扯脣角。
“蘇荷，你以爲我這麼追求你，是爲了什麼？”
從他喊蘇荷的那一聲起。
蘇荷就下意識地縮緊肩膀，她抱緊手臂，站在包廂的中間，跟他對視。
她咬緊牙關：“你不就是想讓所有人知道，我當初不要臉地追求你的嗎？”
聽罷，謝樓微微揚起下巴，他單手解開了襯衫領口，嗓音冷淡：“原來你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蘇荷抿緊脣，沒有回答。
但這無聲的姿態，表示了她默認了。
領口被他解開了三顆，露出了一點點的胸膛還有鎖骨。
謝樓在昏暗光線下的臉冷硬而漫不經心。
他嗤笑一聲：“女生的心思，真夠……多的。”
“作爲喜歡過我的女生，你不該慶幸嗎？
嗯？”
他挑起眉眼，蘇荷看清了他的臉。
她猛地一慌。
此時的他，太危險了。
這裏太封閉，只有她……跟他。
蘇荷搖頭：“我不慶幸，我只希望你能忘記，包括我曾經喜歡過你這件事情。”
包廂裏只有兩個人，門一關上，外面的聲音也傳不進來。
隔音很強，蘇荷說話時，嗓音沒剛纔那麼尖銳，溫柔了許多。
謝樓指尖揉了揉耳垂，竟從空中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這香味，似是從她髮梢傳來的。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脣角仍是漫不經心地帶着笑意：“原來喜歡我，是這麼難過的一件事情？”
難過到四年後不願意承認自己喜歡過他，還要大傢伙忘記。
他眯眼，散漫的身子站直了，身高撲面而來，蘇荷又再後退了一步，謝樓揉了揉脣角，道：“你這是什麼強盜的喜歡？”
“嗯？”
“你們女生都這麼無理取鬧嗎？”
蘇荷一直退，她道：“追不到了，還不許我們難過嗎？”
謝樓偏了偏頭，點頭道：“許，可以的。”
“你應該更早地告訴我，你不喜歡我的追求方式。”
他加了一句，目光掠過蘇荷的胸口，她的薄圍巾被扔在了外面的沙發上。
V字領的裙子，隱約可見白皙的肌膚，再低一點兒，更有風景。
蘇荷沒有發現他目光所在，這裏太昏暗了，零星的光芒只夠她看清這個包廂的一些擺設。
但是她知道他的目光變得更灼熱，蘇荷退無可退，跌坐在沙發上，有沙發抵着，她一時感到安全些，並拿了抱枕抱在懷中。
抱枕還帶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令她稍微整理了坐姿。
能跟他對上。
謝樓沒有直接追過去，而是坐在了玻璃桌上，距離不遠，膝蓋可碰到蘇荷的膝蓋。
他身子微傾，一隻手支着膝蓋，道：“你現在告訴我，你喜歡什麼樣的追求？”
蘇荷下意識捏緊抱枕，呼吸微頓，他這商量的姿態，雖然強勢，卻又能看出他的認真。
蘇荷一時覺得，兩個人應當是有得談的。
她張了張嘴，說道：“我希望你放棄。”
“我不想知道你爲什麼突然想追我，但是過去，你對我不是不屑一顧嗎？
你繼續好了，反正我現在也……也不喜歡你了。”
“不屑一顧？”
謝樓挑了眉眼，“高中那會，我對談戀愛沒什麼心思，太忙了，根本抽不出空來。”
“你那會兒的追求……真他媽的讓人不爽……這些事情不該男人來做嗎？”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生日派對……一樁樁的，哪一樣像樣？
用錢砸出來的追求。
他謝樓缺這幾個錢？
這是第一次，謝樓談到高中那時，她追求他，他的那些心情，竟是這樣的。
蘇荷捏着抱枕的手鬆了松，她愣怔了會，“所以，你不喜歡我那會的追求卻爲什麼用同樣的追求方式追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