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是一種會傳染的情緒。

    隔着屏幕,觀衆都替羅思堯尷尬的用腳趾摳出三室一廳了。

    見羅思堯不說話,王世風卻不想場子冷下來,繼續問道“呂蒙正可是狀元水平,如果說真拿這種文章去糊弄世人,豈不被彈劾死?

    我換個比喻,就相當於京大博士寫了篇作文,把夏國的首都寫成花都一樣離譜,這是常識性錯誤,根本不可能是呂蒙正會犯的。”

    聽到這個比喻,所有觀衆瞬間就理解到,這篇文章的離譜程度了。

    現場觀衆更是竊竊私語起來。

    而羅思堯在懊悔和忐忑之餘,也收斂了心中的輕佻,看向王世風那張笑容可掬的臉,眼中滿是慎重。

    好小子,真陰損啊,竟然想扮豬喫老虎!

    不過老夫子我這麼多年也不是喫白飯的。

    “呵。”羅思堯陰沉的臉上突然綻放出笑容,頷首‘讚許’的看着王世風

    “後生可畏啊,小王先生還真是能藏拙啊,連這麼冷門的小知識都知道,偏偏剛纔裝作一副呆傻模樣,不知道是謙虛,還是別有用心?”

    羅思堯沒有正面回答問題,反而陰陽怪氣的揭露王世風的惡行,試圖轉移話題。

    觀衆們也確實被轉移了注意力,再次看向王世風也不免多了幾分厭棄。

    夏國人就是這樣,相比於真小人,他們更討厭僞君子。

    但是在厭棄之後,有些聰明的觀衆反應過來了。

    所以...羅教授這是默認了?

    難道這首千古奇文真的是僞作?真的有問題?

    我可是花了298買的課程!

    現在你告訴我學了個寂寞?

    但是出於沉默成本,這些爲‘知識付費’的觀衆對羅思堯還是抱有期待,他們覺得...

    羅教授應該有難言之隱,或者有別的打算吧,總之,一定是爲我們好吧!

    被潑髒水的王世風也不在意,微微一笑擺手道“所以羅教授也知道,這首奇文有問題?是僞作咯?”

    直視我,崽總!

    面對王世風的逼問,羅思堯佯裝風輕雲淡的點點頭“沒錯,確實是僞作。”

    聽到羅思堯親口承認,全場譁然。

    屏幕後的付費觀衆更是心碎。

    竟然...承認了....

    怎麼會這樣!羅教授竟然騙了我?

    而就在他們之間信任即將崩塌時,羅思堯低沉的聲音又傳了出來“而且,這篇僞賦的作者,正是在下。”

    第二個自爆,猶如晴天霹靂,在無數粉絲耳邊炸響。

    羅教授不但騙了我們,而且...還是蓄意謀騙!

    王世風也被羅思堯的坦白震驚到了。

    而且震驚之餘,還有一絲欽佩和欣賞。

    好傢伙,這麼強的心理素質,這麼厚的臉皮,真是讓王某人歎爲觀止啊。

    看來我的修行還不夠,確實需要向這位羅教授好好學習學習。

    “但是我這麼做是有理由的。”羅思堯搖頭輕嘆,透過鏡頭可以看到他深邃眼眸中的痛苦和掙扎

    “我爲什麼這麼做?還不是希望鼓勵更多的人瞭解傳統文化,爲了激發大家對傳統文化的興趣,我纔出此下策,

    我知道這不對,但是爲了文脈的延續,我不得不出此下策,我也知道遲早有一日東窗事發後,羅某人肯定會爲千夫所指,

    但是,大丈夫有所謂,有所不爲,問心無愧即可。”

    羅思堯聲音悲愴,迴盪在演播廳內。

    一瞬間,彷彿有萬道霞光,瑞彩千條照耀在他身上。

    有些感性的觀衆,莫名的紅了眼眶。

    原來...羅教授爲了傳統文化,爲了我們,竟然揹負瞭如此多。

    瞬間,不管是不是羅思堯的粉絲觀衆,都被他這種忍辱負重的精神所感動,頓時就原諒了他的小錯誤。

    現場觀衆則再次出聲安慰,就像他們剛纔安慰王世風那樣。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羅教授怎麼可能寫出這麼沒水平的作品!”

    但就在一片和諧聲中,王世風清朗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聽着少年鏗鏘有力的駁斥,看着少年冷峻的面容。

    羅思堯恨不得一槍崩了他。

    沒完了是吧,你還要我怎樣!

    “羅教授,你的水平我們大家都只是知道的,這篇漏洞百出的文章怎麼可能是您寫的?寫這篇文賦的人,頂多高中水平不能更多了。

    大家看看這裏面的錯誤,比如作者直接抄王勃的‘馮唐易老,李廣難封’

    改爲:‘李廣有射虎之威,到老無封;馮唐有乘龍之才,一生不遇。’

    幾乎是生搬硬套,完全不考慮典故背景。

    而且很顯然這個作者的水平真的不高,爲了押韻也真是煞費苦心,什麼都敢往上面寫。

    比如‘張良原布衣’這種鬼話。

    稍微有點歷史常識的都知道,張良是韓國大家族,五世相韓的傳國之家,就連在項羽這種貴族在張良家世面前都要矮一頭,這種背景也叫布衣的話,那秦末的階級門檻真是高到天上去了。

    ‘孔明臥居草廬’也是一樣離譜,三顧茅廬這個典故是人家諸葛丞相的自謙,人家這麼說,但是稍微有點兒常識的人也不能信啊。

    諸葛亮是什麼人?琅琊諸葛山東望族,諸葛亮親爹諸葛圭泰山郡守,叔父諸葛玄豫章太守,兄弟三人也在三國身居要職,你說他怎麼住草廬?

    寫出這篇僞賦的人,不但沒有文學常識,甚至一點歷史常識都沒有,文學素養更是一塌糊塗,連我這種文盲都能看得出來,羅教授怎麼可能寫出這種東西?”

    王世風義正言辭的批判迴盪在演播廳內,讓氣壓低了幾分。

    現場觀衆們都低垂着頭滿臉尷尬。

    您可真看得起我們,您說的這些典故,我們聽着可太陌生了。

    您要是文盲,那我們是什麼?

    要不您還是直接罵我們吧,這樣我們心裏能好受點兒。

    而比觀衆更加難受的則是羅思堯。

    他萬萬沒想到,王世風是個刨根挖墳之人,自己都找出如此完美的狡辯藉口。

    依舊被他拉回泥潭裏了。

    雖然他每一句話都似乎在幫自己開脫。

    但是每一次開脫,都像是一把利刃在戳他的心窩子。

    要不你還是把我鯊了吧!

    羅思堯嘴角抽搐着,臉色有些發白,但是還是決心要掙扎一下,強撐着露出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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