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鐘後,慕遙還沒來得及把門關上,他又折了回來,一把抱住了慕遙,用他那件軍大衣緊緊地裹着自己心愛的姑娘。
“遙遙,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不分手了好不好?”
他的哭腔都出來了。
似乎是怕慕遙看到他狼狽的樣子,他把她的臉按在他的胸膛裏。
慕遙的聲音悶悶的,決然中又透着一股淒涼感:“岑寂,覆水難收,算了吧。”
他們是真的努力過了。
他們戰勝了那段不堪的過往,他們都爲彼此受過委屈,也都爲彼此收斂過脾氣。
可是他們有共同的傷疤,也有解不開的死結,靠一份陳年的愛把彼此綁在一起,着實沒什麼必要。
她也有些哽咽,“算了吧。”
可是他不想就這麼算了。
他千里迢迢地趕過來,不是爲了就這麼算了。
她現在是軟硬不喫。
他想了想,來硬的不行,軟的也不行,那恐怕只能來更軟的了。
他掏出了自己空蕩蕩的錢包,展示給慕遙看,可憐兮兮地說:“我被我爸媽趕出來了,連回去的機票都買不起。你要是不管我,我就只能凍死在沙漠裏了。”
慕遙自然不信的,“你是獨生子,你爸媽怎麼可能捨得把你趕出來?”
“真的趕出來了呀,不信你打電話去問嘛。”他把手機遞給了她。
她在他澄澈的目光裏,看不出一點撒謊的痕跡。
“算了,這裏信號不好,懶得打。你願意呆着,就住一晚吧。明天我讓許導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短了小半截的褲子,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我就留在這兒了。你呆多久我就呆多久!”
他是破釜沉舟了。
慕遙卻等着看笑話,“你留下?你留下能幹嘛呀?你是能挑水還是能教書了?”
“你這就瞧不起人了吧。我既能挑水又能教書。”
“是嗎?你能教什麼呀?”
“數學,英語,體育,我哪個不能教?”
“這些都有人教了,不缺你這個半吊子。”
他本想說,我直接自己捐個學校,我還不能當老師了?轉念一想,自己剛展示過光禿禿的錢包,這麼說就打臉了。
“那還有別的科目缺老師嗎?我什麼都能教!”
“有啊。”慕遙想了想,“生活老師。教小朋友們疊衣服疊被子什麼的,你能教不?”
“能!爲什麼不能?”
“那行吧,那明天我去和麗姐說一聲,你就去上崗吧。”慕遙不懷好意地笑了笑,“你剛纔說什麼?你還會挑水?”
“對啊。”
“門口那扁擔和倆桶看見沒?去給我挑兩桶水來吧。”
岑寂真的就吭哧吭哧去挑水了。
慕遙看着他擔着兩個水桶那歪歪扭扭的走路姿勢,在心裏斷定他呆不長。
大少爺哪喫過這種苦,不出三天,肯定走人。
這挑水可比不得健身房舉鐵。
看着都是力氣活,實際上挑水還是要一些經驗的。
不出她所料,兩桶水打回來,都只剩小半桶了。
兩桶水併到一起都不滿一桶,岑寂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再去提一桶回來?”
“不用了。”慕遙把珍貴的水收了起來,“這些晚上夠用了。”
說話間,葉雲州來看熱鬧了。
他聽說慕遙的富二代男朋友來了,便打着講戲的名義上門來看戲了。
“哎呦,慕姐,這就是慕姐夫呀?”他上下打量了岑寂一番,打趣道:“姐夫長得挺帥呀。穿的真不錯。”
岑寂就像一頭雄獅,警惕地對待每一個出現在自己的地盤上的同性。
雖然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和挫的要死的軍大衣,他還似西裝革履一般,帶着一身矜貴的氣質,和葉雲州握了手。
“葉導你好,我是岑寂。”
“岑總,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葉導今天來有何貴幹呀?”
“這不是找慕姐聊一聊電影的事兒嗎?”
慕遙暫時還不想讓外人知道,她已經和岑寂分手了。太過短暫的戀情,會影響她的風評。是以葉雲州那麼說,她便也沒否認,只冷淡地笑了笑。
屋裏也沒多的椅子了,葉雲州便一屁股坐在了門檻上,打開了手裏被翻得起皺的劇本,和慕遙聊了起來。
岑寂沒地方擠,只能僵立在一旁,看着倆人聊得熱火朝天。
他很想打斷,也很想插進他們的對話,可是看着慕遙較真的樣子,他做不到。
他想起了上次,慕遙跟着陳素老師學戲的樣子。
又想起了很久以前,他們剛談戀愛那會兒,擠在一起,看一部又一部的老電影。
看到《魂斷藍橋》的時候,他感嘆道:“費雯麗真……”他本來想說真美,怕慕遙生氣,改口道:“演得真好。”
“你說,我以後也當演員好不好?”
“好呀。”
“我也想拍電影,我也想把自己的臉留在膠片上,讓以後的人都記得我。”
他並沒有把慕遙的夢想放在心上。
他還總是爲了自己的一己私慾阻礙她的夢想,阻擋她閃閃發光。
怔愣間,一個小助理帶着食盒跑了過來,“慕姐!慕姐!開飯了!”
葉雲州愛攝影,愛拍戲,愛美人,也愛美食。
這次來村裏,他什麼苦都願意喫,唯獨不願意委屈自己的胃。
他特地整了個據點,帶了幾個廚子,一頓不落變着花樣地做飯。
那個大廚房離慕遙的小屋有點遠,有時候慕遙有課,都是助理去打了飯菜過來,給慕遙喫。
“誒?葉導你也在啊?這是……岑……岑總!!!”
她們雖然都是慕遙的助理,受僱於司嘉文,實際上心裏都清楚,真正的金主是岑寂,所以都對岑寂有些敬畏。
看岑寂穿成這樣,她是想笑又不敢笑,憋得都快內傷了。
岑寂倒是完全放開了,絲毫不管其他人異樣的眼光,大方地打了招呼,還接過了食盒。
葉雲州提議道:“這點飯我們幾個也不夠喫呀。既然都到飯點了,不如我們去飯堂那邊?岑總,咱哥倆整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