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北殿的牆壁、磚瓦、地面、鐵樹,都在冒着陰惻惻的碧綠火光。
火光律動,許久停息。
那暗黑碧綠的殿堂中,月仙穿着寬大的銀袍,赤足站着,雙眸蒼白風火捲動。
而在其腳下,蜷縮着一位嬌豔大美人,她掛上了厚重的黑色戰甲,武裝到牙齒,蜷縮在角落,那通紅的雙眸裏滿是怒意。
然,她微微發抖的手指和腿,騙不了人。
“給我封天級劫源,十個。”月仙站在她面前,很平靜伸出了手。
“憑什麼?”林黛鳶聲音微顫,腔調有些黏糊。
“給。”月仙說的這一個字很輕,但他雙眸裏的睥睨和兇殘,是一種致命的威脅。
黑龑熊從不怕狐妖,可眼前這一隻,太兇殘了……
想象一下,森林之中,一隻小白狐按着大黑熊揍,那畫面何其炸裂。
作爲四劫仙境的校尉,封天級劫源對林黛鳶而言,已經沒用。
但她座下上千荒軍,好些都需要這種劫源,她肯定有!
一狐一熊,雙眸針鋒相對!
這狐方纔的殘暴,讓林黛鳶心上蒙上了一層陰影。
她力量暴烈,明明可以撕碎了他!
爲什麼,卻被逼得一步步往後退,任由任其擺佈,屈辱受虐?
勢,很重要!
月仙的勢,壓住了她。
“十個……”
她不知道月仙爲何要十個封天級劫源。
她低下頭,從乾坤袋當中數出十個,全扔在地上!
這扔東西的動作,算是她在維護自己最後的尊嚴了……
扔完後,她實在憋屈,低吼了一聲,猛然爬了起來,衝着月仙怒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別高興太早,下次老子得勢,我把你夾成齏粉!”
說罷,她扭腰揚長而去,氣得鼻孔都在冒煙,一邊走還一邊捶胸、砸牆,屬實氣炸了。
“終究是獸類,再開靈智,本性難改。”月仙看着她的背影道。
“喂,你也只是一隻臭狐。”年獸呵呵道。
“我是人。”月仙道。
“是狐是人,還是其他什麼東西,你搞得清楚麼?別分身玩着玩着,徹底忘記自己是什麼東西了。”魈祖忽然幽幽道。
“你操心得挺多。”月仙道。
“也是爲你好。”魈祖哼了一聲,“不管怎麼說,我是能幫你的,你戰鬥手段太單調,我這有的是神妙手段。”
“條件是什麼?”月仙道。
“很簡單。”魈祖頓了頓,幽幽道:“下次歡快時,別關我眼睛。”
年獸咳嗽了一聲,道:“這一點,我附議。”
“真難得啊,你倆竟然有共同愛好。”月仙樂道。
它倆不說話,明顯感覺彼此想法一致是一件丟臉的事情。
“不過,我拒絕了。”月仙道。
“爲何?”魈祖奇怪問。
“我不是變態,還不喜歡被人圍觀。”月仙道。
“我呸!我看你挺變態的。”年獸鄙視道。
月仙懶得理它們,他拿走了十個封天級劫源,喃喃道:“剛借的,過兩天還給老棉,沒食言。”
他心情不錯。
小小報了一下差點被林黛鳶掐死的仇,心裏算舒服一些了。
但,被那閻浮檀碎屍的火氣,還在胸腔呢。
“要不了多久,我必殺到阿修羅道去。”
月仙回頭一看,這北殿的大門還開着呢。
方纔太急了。
開門辦大事,影響自然不太好!
“幸好沒人。”
月仙無奈一笑,便向那厚重的鋼鐵大門而去。
他來到門上,正準備關門,卻陡然被嚇了一大跳!
“大帥!”
那門外邊上,竟然站着一個黑色鱗甲女子,其五色長髮垂落下來,端莊雍容的俏臉帶着三分古怪的笑意,那五色眼眸看得月仙心裏有些發毛。
“你怎在這……”月仙有些頭皮發麻問。
荒帥很平和,輕聲道:“方纔離去時,忽然想到‘炎神’今日恰好就在軍機處,想着今日就帶你見他算了。”
月仙:“!!!”
一句‘方纔離去時’,讓他臉都紅了。
他欺負林黛鳶這段時間不短,而荒帥的意思是,她根本就沒有走遠……
也就是說,她就在這個位置,站半天了。
這兒和辦事地點,就是一堵牆,門還是開着的!
“我……那個……”
雲逍都恨不得給這分身,找一個地縫鑽進去。
“完了,剛纔塑造的乖乖好男兒形象,全砸了。”
這時候再碰上荒帥那五色眼眸的眼神,總有一種被神聖照耀的負罪感,尤其是她嘴角那一股淡淡的微笑,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意味。
“可以去了嗎?”荒帥忽然問。
“嗯!”月仙點頭,連忙道:“可以!”
“跟上。”
荒帥轉身,沒入大帥營的綠光之中。
月仙連忙跟上。
她不愧爲一軍之帥,雖窺探到了月仙的另一面,但她隻字不提。
如此,雲逍心裏的尷尬,方纔慢慢平息下去。
跟上後,他內心慢慢肅正起來,問道:“大帥,請問‘炎神’是?”
“荒軍的軍師,亦負責軍中天才的培養,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輩,也曾是我的恩師。”荒帥道。
“明白。”月仙點頭。
“目前軍中大約有百餘青年才俊年才俊,隨他學習,你稱呼他爲‘老師’即可。”荒帥道。
“明白!”
穿梭大帥營的昏黑長廊,前方有一座座形如碉堡的鋼鐵建築,顯然這正是荒軍真正的中樞之地。
“因你拯救了輪迴燈芯,今日炎神的學生都去慶祝去了,只留炎神還在,倒也清淨。”荒帥道。
她正說着,前方出現了一棟半球形的黑色建築。
荒帥推門而入!
月仙本以爲裏面也是昏黑的,沒想到門一打開,裏面熱火朝天,十分明亮,且還有一種灼熱之感。
他隨荒帥入內,只見這‘訓軍營’內部很空曠,足以讓上千妖魔以本體在其中奔行。
在視線的最遠端,明顯可以看到一個‘人’!
那是一個黑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