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夫人來了之後倒也不說別的,只是在那裏長吁短嘆的哭窮。

    雲老夫人聞言就也跟着露出了一副愁容,她對雲夫人道:“來的時候,我聽說晉國君說可以讓咱們帶走咱們皇家的私產,我想着你們夫妻自會收拾那些私產,就也沒有過問。難不成那些東西都沒有帶出來嗎?”

    雲夫人一時啞口無言。

    那些私產其實已經帶出來了,但大部分都在順德侯手裏保存着,雖說這次女兒們出嫁,自也是從順德侯那裏拿錢,可誰又會嫌錢少呢?

    她在這個老太婆手下奉承了這麼多年,她的女兒們也叫了這個老太婆這麼多年的皇祖母,她找她要些錢也不過分吧。

    雲夫人就拿着帕子,一面擦眼角,一面哭訴道:“拿到是都拿出來了,不過咱們府上到底孩子多,也不能都給了她們。”

    雲老夫人聞言就極爲贊同的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極是,來人,把侯爺叫過來吧。”

    最後一句話,她是對嬤嬤說的。

    嬤嬤聞言連忙去了外面。

    “母親怎麼想着叫侯爺過來了?”雲夫人本就是瞞着順德侯過來的,聞言立馬慌了手腳。

    雲老夫人就貌似和藹的對雲夫人道:“我想着侯爺到底是一家之主,嫁妝的事還是要知會他一聲纔是。“

    雲夫人再度啞口無言,她此時頗有些進退兩難的感覺。

    若是讓順德侯過來,看到她揹着他過來找雲老夫人要錢,只怕他回來會找她的麻煩。

    可她又沒有理由跟老夫人說,不讓順德侯過來。

    雲夫人的額角不由得浮出了幾滴汗珠。

    就在她左右爲難的時候,順德侯和聽到消息趕來的單氏一前一後的過來了。

    順德侯知道雲夫人必是又出什麼幺蛾子了,便也不攔着單氏過來。

    待到進門和雲老夫人請安後,聽她老人家說明前因,順德侯覺得難堪極了。

    雲老夫人已經讓嬤嬤拿出了自己的賬本,等順德侯一來就要嬤嬤把賬本遞給他。

    她還對順德侯說了,自己現在手下現剩下多少銀兩,以及她能爲兩位姑娘出多少銀子的嫁妝。

    順德侯見她說到了要爲自己留些棺材錢的時候,更是無地自容。

    “母親快將這些銀子收下吧。”順德侯面色狼狽的道:“兩個姑娘出嫁,府裏都是有定例的,怎麼能拿您老人家的私房錢呢。”

    “是呀。”單氏也在一旁接話道:“咱們府裏又不是沒銀子,哪裏用得着您老人家的錢了呢。”

    單氏這話一說,順德侯就忍不住瞪向雲夫人。

    她整天自詡自己是正妻皇后,可她也不看看自己,有一點正妻的風度嗎?

    若是傳出他爲了嫁女兒,過來要嫡母私房錢的事,那他們家不就成了全天下的笑柄了嗎?

    思及此,順德侯就更不願意要雲老夫人的銀子了。

    雲老夫人見狀就嘆了口氣,她對雲夫人和單氏道:“你們出去吧,我有些話要和你們侯爺說。”

    單氏聞言連忙恭恭敬敬的站了起來,她見雲夫人不動,還體貼的說了句:“夫人,老夫人要和侯爺說些私房話,咱們快些出去吧。”

    順德侯再次瞪了雲夫人一眼。

    雲夫人擔心雲老夫人會和順德侯一起說她的不是,可她又沒有理由留下,只好不甘不願的出去了。衆人退下後,這正廳內只剩下雲老夫人和順德侯兩人了。雲老夫人看順德侯一臉羞愧的模樣,就在心裏嘆了口氣。

    他這個庶子倒也不算是個壞人,只是兩人到底不是親母子,所以她不能對他卸下防備,他也不會對她放下防備。

    “我手裏是有些銀子。”雲老夫人頓了頓之後,方纔對順德侯道。

    順德侯聞言剛要說話,雲老夫人就打斷了他的話。

    “可是我總得留一部分給元元。”雲老夫人嘆了口氣道。

    她話說到這裏,順德侯的眼中方纔有了一絲動容。

    他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嫡母。

    雲老夫人的眼裏滿是疲憊。順德侯就嘆了口氣道:“皇妹去的早,又只有元元一個孩子,您的東西合該留給她纔對。”

    雲老夫人聞言沉默片刻道:“元元是個苦命的孩子,不像你家那兩個姑娘那樣凡事都有自己的親孃爲她打算。”

    雲老夫人說到這裏,順德侯又有些坐不住了。

    “我又不比你媳婦年輕,能陪着孩子的時間長一些。這些時日也總擔心,若是我走了的話,元元那孩子該怎麼辦。”雲老夫人繼續道。

    順德侯聞言忙道:“母親切莫說如此喪氣的話,況且元元自小就在我們家長大,我們斷然沒有不管她的道理。”

    更何況,王元元已被晉國君指婚給了恆王,王元元以後就是正正經經的恆王妃了。

    將來還說不準是誰管誰呢。

    這也是順德侯願意在王元元的嫁妝上讓步的原因。

    若說他對雲老夫人將私房全都留給王元元,沒有一點異議,那肯定是假的。

    可再多的銀子也比不上和晉皇室的關係重要。

    他在此時和王元元結一個善緣,將來若是順德侯府有什麼災殃,她若能求得恆王爲他們府上說句話,那不比什麼都強。

    思及此,順德侯就越發的惱怒雲夫人了。

    真是越老越沒分寸了,眼睛裏只盯着那點子銀子。

    雲老夫人和順德侯母子這麼多年,觀其神色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可順德侯想把事情辦漂亮些,雲老夫人又何嘗不想爲王元元也結個善緣呢。

    她之前種種只是爲了試探順德侯的心意。

    若是順德侯和雲夫人一樣,一心鑽到了錢眼裏,那她就不會再提後面的話了,自是把銀子全都留給王元元。

    可眼下,順德侯既有讓步的心思,雲老夫人自也會讓一步。

    她笑着對順德侯道:“我們從雲國匆匆來到晉國都,雖則現在有喫有喝,可誰也難保日後的日子會怎麼樣。我來之後讓嬤嬤出去打聽了一番,晉國的律令和我們一樣保護族田,將來縱使有個萬一,也不會沒收族田。我想着趁現在晉國君對我們正是寬容的時候,去官府把族田的事情置辦下來,至於買族田的銀子,就由我出了。”

    雲老夫人這話,算是說到了順德侯的心坎裏了。

    他身爲原雲國國君,現在雲家的家主,自是要爲家族日後的綿延做打算。

    可他手上雖有銀子,但置辦完一應田畝莊子後,剩下的那些錢,他總是想留給自己的兒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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