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南落在圈外,扒開人圈探入腦袋,可憐巴巴道:“楚楚師姐,就把解藥給我們嘛,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昭陽狠狠剜了他一眼,將他的臉推出人圈,推得喬南‘哎喲’一聲痛呼。

    “今天你不留下解藥,我便要把你也打成豬頭!”

    昭陽恨恨,她引以爲傲的嬌容一夜之間紅腫發亮,醜不可視,心中委實蘊了濤天的怒火。而這罪魁禍首就在眼前,楚楚若不交出解藥,那她也休想獨美。

    “解藥沒有,我的命卻在這裏,你有本事……便來取吧!”楚楚負了手,淡看眼前氣惱的昭陽。

    昭陽瞳孔一縮,揮手亮出法器,玉月輪。

    她身後的擁躉們一見,便也紛紛亮出各式法器。唯有喬南躲得遠遠的,竄入旁的花叢裏,只露出了兩隻眼睛看戲。

    “我再問你一遍,交不交?”昭陽寒聲,紅通通的眸子和她的衣裙一般紅豔,灼灼滾燙。

    楚楚眉眼冷冽,輕道:“想要找死,那我便送你們一程!”

    說完雙手結蓮印,掌中的淡紫華光耀起,華光聚合,一隻通體晶透、紫毫熠熠生輝的筆浮現。

    那筆是她的本體,亦是她的法器、靈器。

    她很少祭出自己的本體靈器,只是今日不知爲何有些生氣,道心不穩,心中殺氣難抑。

    “別以爲你祭出本體靈器我就會怕你!”昭陽寒聲,一揮手中玉月輪,衝身邊人道:“上……把她打成豬頭!”

    衆人揮舞着法器便要衝上來,她執筆在手,揮筆灑出了漫天墨色……

    “住手!”

    一聲暴呵自衆人頭頂驚響,纖塵不染的身影落下阻在衆人面前,是師尊玉虛子。

    一道紅若榴花的身影隨後落下,落於楚楚身前,是炎羽仙君。

    他雙眼定望楚楚手中靈筆,眉眼微凝。

    玉虛子氣得雪白的長髯亂舞,一對雪白的長眉都蕩了起來,他衝弟子冷呵:“我說了私下來找我,誰讓你們聚衆鬥毆的?”

    “仙尊,這不是聚衆鬥毆吧?”炎羽轉過身來,出言提醒。

    “昭陽,你們隨我回顧芳庭去!”玉虛子命令。

    昭陽揚起手中瑩瑩發光的玉月輪,一雙紅紅的眸子裏怒氣難消,胸口起伏。

    “怎麼,還要違逆師命不成?在場不離者,統統取消本次參賽資格!”玉虛子氣極,拂袖而去。

    昭陽眼中蓄起了淚花,離宴扯扯她的衣袖,輕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走吧!”

    她恨恨放下手,轉身離去,身邊那羣擁躉隨了她離去。

    氣氛一時便安靜了下來。

    望着她掌中散發熠熠紫華的靈筆,炎羽仙君伸出手去,待要觸及那筆,那筆紫華一閃,沒入了楚楚掌中消失不見。

    “炎羽仙君若摸了我的本體靈器……便是摸了我!”她語氣淡淡,帶着幾分戲謔。

    說出的話讓炎羽的神色一愣,轉而面上騰起了紅暈,神色艱澀了起來,怏怏縮回自己的手,心中生出惱意。

    這楚楚說出的話總是這般讓他難以消化,難以應對,因爲她說的沒錯,她的本體便是這楚玉玄晶筆。

    “你這本體靈器還是少用爲好,筆身若傷了,你的神魂便會受傷!”他好心提醒。

    “怎麼,炎羽仙君心疼我?”不待炎羽迴應,她一笑,轉身向景春苑揚長而去。

    他面色僵了僵,稍頓便跟了上去。

    她如雪的身影在前面徐行,頭也不回問:“仙君這次想來探聽什麼?”

    炎羽苦笑了一笑,遂了她的心願,問:“聽說你有個隨侍,你喚他鐘伯?”

    “我還道你喜歡我呢,卻原來是看上我的隨侍鍾伯!”她輕笑。

    炎羽隨行的身子再頓了頓,抑下心中生出的惱氣:“他在何處?”

    楚楚駐足,轉身,清冷的眸子裏泛起笑意,悠悠道:“昨日他腿斷了,你若要見,便隨我回景春院去!”

    那神色竟然帶了三分得意七分快意。

    炎羽仙君憶起那夜鍾伯狠狠抽打她時矯健的身姿,眼角一抽:“你做的?”

    她輕一挑眉,轉身復行:“我說過了,楚楚不可憐呢!仙君可要小心了!”

    他被她一句話噎住,動身隨行,難抑氣惱道:“……確實不可憐!”

    她開心笑了,笑聲輕得若花朵‘撲簌簌’落地的聲音。

    被人憐,莫若令人怕,不是嗎?

    許是杏花快謝了,前日炎羽仙君來時,枝頭的杏花尚還開得豔豔。

    今日景春苑庭院內便積了一地的花瓣,若落了一院的雪,輕踏上去,軟軟綿綿。

    鍾伯腿斷了,躺在屋內也不便掃灑,楚楚倒是愛極了這滿地的落花,殘敗中自有一份悽美。

    即便世開繁花千萬,終落紅成泥化作塵,春光哪會永駐,倒是這些殘花敗葉教她看得真實,看得舒暢。

    炎羽仙君豔若榴花的身影隨她入苑,又自顧自入了屋去。

    她縱身飛上展開了新葉的杏樹枝頭,微眯起眼,雙腿一晃一晃的,將即逝的春色盡收眼底。

    炎羽仙君揭簾入室。

    臥榻的鐘伯面色有些許憔悴,當看到陌生的仙君時,他愣了一下。

    炎羽仙君執簾的手良久未放下,看着牀上人的眼神由平靜轉爲漾蕩。

    “鍾阜神官……”炎羽仙君輕輕呼出鍾伯的名字。

    鍾伯強撐着身子坐起身來,眼神疑惑望着炎羽仙君,這稱謂三百年未有人道過。

    他收目光,冷冷道:“我不叫鍾阜,你是誰?”

    炎羽放下執簾的手,面上浮起淺淺歉意,輕道:“想來是我認錯了人,唐突了!你好好休養,打擾了!”說完轉身出了屋子。

    鍾伯眉頭深鎖了起來。

    楚楚見炎羽仙君入了屋子,不消一會兒卻又出來,悶頭便要走出院子離去,便坐在枝頭脆生生脆喊:“喂,就這麼走了?不聽聽我唱曲兒嗎?”

    炎羽仙君停了腳步,擡頭看了她一眼,神色複雜,搖了搖頭大步出了院門。

    “……我徂東山……”

    身後,楚楚清亮亮的歌聲響起,他卻走得越發快了,然後縱身飛起,掠空而去,若一道飛霞自空中劃過。

    落身在顧芳庭外,便見玉虛子懷抱拂塵,捋着長鬚坐在庭堂,神色疲憊。

    見了他來,忙喚仙童奉上茶水。

    “這幾日辛苦炎羽仙君了,待選拔事宜一畢,老夫當好生招待炎羽仙君一番纔是!”玉虛子寒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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