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溫差·攬月明 >第15章 第十五章
    人在成年以後的奔波生活裏“逆來順受”慣了,兒時的人和事就好像具有極強吸引力一樣,尤其鬱溫,兒時與現在環境心態兩極分化,看到爺爺,就好像看見了過去美好的具象化身。

    她會忍不住靠近。

    忍不住……保護他的期望。

    她站在原地,一時不知道該不該上前,該不該說話。

    直到爺爺主動走過來,問她:“鬱溫嗎?”

    僵硬的軀殼破了一道縫隙。

    暖光爭先恐後往裏鑽。

    鬱溫感覺自己的心臟好像憑空裹了一層溫暖,她喉嚨嚥了又咽,良久應一句:“嗯,是我。”

    爺爺沒問什麼,只是反覆說一句:“哎,好,哎,真好。”

    他沒問,鬱溫便沒有說,她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也許爺爺沒有誤會什麼,那她便不用解釋了。

    她也……不想解釋。

    “進屋吧,進屋坐會兒。”爺爺說。

    鬱溫說好。

    旁邊步西岸彎腰去拿椅子上的外套,進屋時,鬱溫發現屋裏也和從前不一樣了,地上鋪了地板磚,天花板吊了頂,牆壁上重新貼了牆紙,曾經因爲年代久遠而搖搖欲墜的條几也換成了新的,客廳一側放着沙發,一側放着電視,沙發前一個長形木桌,木桌一角放着一個地球儀,仔細看才發現是樂高,自己拼的。

    步西岸一直在鬱溫身後,鬱溫打量房子他就打量鬱溫,鬱溫看向房子細節的視線停駐三秒以上,他無需擡頭,直接介紹說:“是蘭蘭拼的,爺爺身體不方便遠行,蘭蘭就指給他看,再找點紀錄片。”

    爺爺聞聲說:“老了。”

    鬱溫笑,下意識就擡手挽住了爺爺的胳膊,她身子輕輕往爺爺身邊傾了傾,“爺爺身體好。”

    她偏頭時,一側頭髮掛在耳朵上,露出了側臉,眼眸微彎,脣角微翹,客廳燈光明亮,照得她側顏如畫,一筆一畫都清晰明瞭。

    步西岸視線垂着,幾秒後忽而收回目光,低聲一句:“我換件衣服。”

    說完轉身就走。

    鬱溫下意識回頭看他一眼,只看到他略顯倉促的背影。

    “別站着,坐。”爺爺說。

    鬱溫笑着坐下。

    倆人剛坐下,兩隻貓一前一後進來了,它們先是跳到桌子上,各自歪着腦袋盯看鬱溫,隨後一隻跳到爺爺身邊,一隻臥在爺爺身上。

    鬱溫伸手摸爺爺身邊那隻,她怕嚇到對方,動作小心翼翼,爺爺看到她這樣直接說:“皮實着呢,誰也不怕。”

    鬱溫輕笑,“是麼。”

    爺爺摸了一把自己身上那隻貓,隨口問:“聽西岸說,你這些年在國外忙?”

    鬱溫擡手把另一隻貓抱自己身上,輕輕撓了撓它的下巴,輕聲應一聲:“是。”

    “那現在是忙完了?”爺爺是從舊時代走過來的,思想有點固化,對國外很多東西都看不上,便說,“忙完就回來,國外真沒國內好,我聽西岸說現在國內大環境也很好,能掙錢。”

    鬱溫笑笑說是。

    爺爺問:“你這意思是,你確定回來了?”

    鬱溫猶豫了一下,“目前是留在國內的。”

    爺爺不知道想什麼,嘆了口氣,隨後又問:“你媽媽呢?”

    鬱溫說:“沒回來,等我打點好一切再把她接回來。”

    爺爺點頭:“哎,好。”

    這時步西岸開門出來,他換了身居家服,寬鬆棉質圓領,可能是因爲在家,他渾身尖銳氣場收斂很多,在這個溫馨的家裏,像一個剛剛長大的少年郎。

    他走過來倒水,推給鬱溫水杯時,鬱溫看了他一眼,怔住。

    步西岸眼睛有點紅,鼻尖也有點紅。

    她一頓,心臟無端痙攣了一下,等步西岸掀眸看過來時,她更加清楚地看到他眼瞼處的痕跡,僅一秒,她匆匆挪開目光,低聲:“謝謝。”

    步西岸說沒事,說自己先去洗澡。

    本來鬱溫看時間那麼晚是準備走的,可步西岸一提洗澡,她又不得不留下。

    沒過一會兒,爺爺就起身說:“你等一會兒西岸,讓他送你,你一個小姑娘那麼晚出去不安全,我熬不動了,先去睡。”

    鬱溫說好。

    爺爺回屋後,鬱溫在客廳待了一小會兒,就起身去了院子。

    她關了客廳的燈,只開了院子裏的燈,兩隻貓見她動彈就跟着她往院裏走,其中一隻飛快地跳到躺椅上,然後仰着腦袋看鬱溫,鬱溫笑,擡手勾了下它的下巴,躺到椅子上,貓臥在她小腹上。

    躺椅搖晃,像媽媽的懷抱。

    密織的藤蔓縫隙裏,夜色茫茫,星點幾亮,月盤小小一盞,光線朦朧又皎潔。

    鬱溫盯着,恍恍惚惚彷彿回到了還在國內的時候。

    夏天,燒烤,啤酒,吹不完的晚風,和走不到盡頭的放學路。

    慢慢地,她呼吸漸勻,閉上了眼睛。

    -

    步西岸從衛生間出來第一眼便看到漆黑的客廳,他頭髮都沒吹,臉上全是水痕,水痕溢到眼睛裏,逼出更多紅血絲。

    整個人又狼狽又失魂落魄。

    他走到客廳裏坐着,胳膊壓在雙腿上,身子躬着,幾乎要與黑暗融爲一體。

    坐着坐着,他閉上了眼睛,把頭埋進胳膊裏。

    忽然,耳邊傳來窸窣的動靜。

    步西岸一怔,幾秒後猛地擡頭,客廳門口,鬱溫站在那兒,那裏是光源,她站在光的源頭。

    “怎麼——”

    鬱溫話未說完,只見步西岸猛地站起身走過來,他一把把她抱進懷裏,用力勒着她的腰身,彷彿要把揉進骨頭裏。

    鬱溫有點懵,她本來不小心睡着了,隨後又被貓壓醒,現在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步西岸這個行爲讓她更懵,她剛要說些什麼,步西岸忽然放開了她,鬱溫看着他晦暗不明的面孔,渣渣眼睛,說:“你……”

    只說了一個字,剩下所有悉數堵在口中。

    步西岸像忽然酒勁上頭,變得非常不理智,他一把把她摁到牆上,一手扣住她的腰不讓她逃離,一手罩在她後腦勺。

    他用力地吻上去,齒間的薄荷清香瞬間溢了兩個人滿口。

    他動作太粗暴,鬱溫喫痛,從喉裏輕呼一聲:“嘶……”

    步西岸卻好似完全沒聽到一樣,他更加用力地探進,糾纏,呼吸像夏天的風,滾燙又燥熱。

    漸漸地,步西岸脣舌挪了位,他開始探索她的臉頰,耳側,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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