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卿禾嚶嚀一聲醒來,她腰間還搭着一隻手。
回想起昨天晚上,衛卿禾輕嘶一聲,謝珩這廝真是“衣冠禽獸”!
就着這個姿勢,衛卿禾悄悄打量着謝珩。
這樣近的距離,她才發現他的睫毛很長,拓在眼下留下一片陰影。
視線觸及到他高挺的鼻樑,在她身上碰觸的記憶變得格外清晰。
衛卿禾輕輕擡起手,忍不住用指腹在他鼻尖上捱了挨。
如漆的眸子睜開,謝珩眼裏一片清明。
衛卿禾眼睫顫動一下,“你……你醒着啊?”
她的手還放在謝珩鼻尖上,意識到這一點,她連忙收回手。
半途,她的手被謝珩攥住握在溫熱的掌心裏。
“喜歡?”
衛卿禾掙扎未果,乾脆由他握住。
“只不過想看看你鼻子是什麼做的,怎麼這麼挺。”衛卿禾掩飾般的說。
謝珩輕笑一聲,搭在他腰間的那隻手繞到後面,在她臀上輕拍一下。
衛卿禾“呀”一聲,睜大雙眼瞪着謝珩。
“你要是喜歡,摸就是了,爲何心口不一?”謝珩又故意拍了一下她的臀。
衛卿禾擡腳在他小腿上一踹,“不早了,王爺該去北鎮撫司了。”
謝珩挑眉,她膽子倒是大了許多。
謝珩起身穿衣,衛卿禾喚了聲雪衣。
昨夜的動靜聽的雪衣面紅耳赤,清早在他們臥房門口候着都有些不知道手腳還放哪裏了。
聽見衛卿禾叫她,她這才推門進去。
替衛卿禾更衣的時候,雪衣瞥見了她身上的星星點點。
雪衣猶豫了一瞬,手指在衛卿禾後頸上點一了一下,“王妃,這裏……遮不住。”
衛卿禾一愣,隨即明白過來。
謝珩正好從淨房裏出來,目光在衛卿禾脖子看停留幾息,心情不錯地勾了勾脣。
這男人……
衛卿禾讓雪衣給她用脂粉遮一遮,最後發現遮了反而有些欲蓋彌彰。
衛卿禾沒法子,乾脆讓雪衣不去管,左右她也沒什麼事兒,不必出府。
——
一匹棗紅色的馬踏着馬蹄,拉着一輛沉靜典雅的馬車往京城的方向駛去。
車裏坐着一溫柔嫺靜的女子,手裏握着一本舊了的手札。
她左前方坐了個丫鬟,眉目間有些擔憂,“小姐,咱們從未單獨來過盛京,奴婢擔心。”
段玉芙安撫地看她一眼,“沒什麼擔心的,去了相國寺咱們就進城,在客棧裏住一宿明兒一早就回去。”
聽她這樣說,綠荷也只能把擔憂藏進心裏。
這日是十五,相國寺山腳下馬車停的水泄不通。
段玉芙掀開簾子看了一眼,對車伕說:“明叔,您就在這兒等我們,給二叔上了香我們就下來。”
明叔望着前面排着長龍的隊伍,只好答應下來,叮囑她們二人萬事小心。
段玉芙握着手札下車,帶着綠荷經過一輛輛馬車,最後踏上往相國寺廟門口去的階梯。
釋空送一個香客出門,一轉眼就瞧見了段玉芙。
段玉芙頷首,釋空便引着她往供奉長明燈的大殿去。
從寺廟門口到供奉長明燈的大殿要經過鯉魚池,兩個小沙彌躲在假山後閒話。
“你可聽說了?咱們山腳下有家農戶發現了一個冰棺,棺內的人看着像剛去世一樣。”
“聽說了,可那農戶說了,瞧着就像是富貴人家的。而且冰棺可是從一顆大樹下挖出來的,起碼也得有近二十年的光景了。”
“不會吧?莫非真有法子可保屍體不腐不壞?”
一人捂住另外一人的嘴,“噓,佛門重地,咱們可不要胡說。”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佛祖勿怪。”
兩人很快便離去了,自始至終也沒有看見釋空和段玉芙二人。
段玉芙神色凝重,釋空有些歉意地說:“污了施主的耳朵了,這兩個是才剃度的,貧僧日後定當好好教導他們。”
段玉芙聽了,心事重重地扯了扯脣角,繼續往大殿去。
到了門口,釋空停下腳步,“施主請便,貧僧就送到這裏了。”
段玉芙合掌道:“多謝師父。”
大殿正中央是菩薩的金身像,左右兩側都是長明燈,照得整個大殿金光閃閃。
段玉芙走到一盞長明燈前,從一側的香案上拿了幾柱香點燃。
她把香舉過頭頂,對着長明燈拜了幾拜,“二叔,玉芙來看您了。”
把香插進香碗裏,她接過綠荷遞來的手札晃了晃,“您給玉芙留的手札玉芙已經看了好多遍了,多想再看其他的……”
段玉芙語氣有些低落,隨後又笑起來,“玉芙和方家哥哥定親了,年後就要成婚了。下次,玉芙帶他過來,您見了一定會歡喜的。”
段玉芙又獨自說了一會兒,才帶着綠荷依依不捨地告別。
走出大殿,段玉芙呼出一口氣,她想起剛纔小沙彌說的話,不由得捏緊了手札。
四處看了看,她不知道方纔說話的小沙彌是誰,便讓綠荷去請釋空。
段玉芙站在拱門等着,釋空大步跟在綠荷身後走過來。
段玉芙朝他福了福身,“釋空師父,敢問方纔小沙彌說的農戶在何處?小女子想去看一看。”
釋空有些訝然,隨即不贊同地搖頭,“不過是空穴來風的話,段施主……”
段玉芙有些堅定,“叔父的屍身一直沒有找到,若那人真是叔父,小女子定要將叔父帶回家,再也不讓他漂泊在外了。”
釋空嘆口氣,“罷了,貧僧隨施主走一遭。”
段玉芙眼睛一亮,“多謝釋空師父。”
釋空回頭對小沙彌交代幾句,然後帶着段玉芙二人往寺廟的後門去。
綠荷跟在二人身後,有些不安地扯扯段玉芙的衣袖,“小姐……”
段玉芙扭頭,她臉上是綠荷從未見過的堅決,就是有再多的話,綠荷也說不出口了。
後門下去,是林間小道。
釋空一邊走一邊叮囑二人小心,綠荷的心也慢慢安定下來,覺得這釋空師父真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