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驚訝的聲音隨着房門打開而傳來。
門口的女子摟着一個紙袋,幹練的齊肩發,身着白色背心,披着一件黑色半袖外搭,一條藍色熱褲在努力地襯着兩隻秀腿,只可惜她們不太爭氣,讓主人連一米六都沒長到,於是只能靠着腳底的厚跟涼鞋再努力一把。
“熙然來了嗎?這個味道……是全福記的包子!”高小柏抽動兩下鼻子,興奮地說道。
“熙然姐……”陸緣生忙着站起,想要把位置讓出來。
“坐下!”熙然瞪了他一眼。
“好...好…...”陸緣生還沒完全站起來,剛剛高出了熙然的腦袋就又被對方瞪回去了。
熙然就叫做熙然,陸緣生第一次認識對方的時候,順帶給她扛槍盒,那時候本想熱情地套近乎,問了一句“熙姐我應該怎麼做啊?”。結果得到的回答是一記槍托砸頭跟一句:“叫熙然姐!”
別看她身板小,像一箇中學生的年紀,但是一人高的強磁力重狙拿來掄人卻叫一個猛。從那以後陸緣生就老實地喊她“熙然姐”。
對方的實際年齡他也不知道,但他知道他在對策局裏年紀應該是最小的,單憑年齡,她管誰都叫哥叫姐應該都錯不了。
“今天有點事情,去晚了點,只剩豆沙的了。”熙然把豆漿先拿出來,再把紙袋放到高小柏懷裏。
“沒事,我都喜歡喫。”高小柏說着就把手摸了紙袋裏。
熙然將吸管插進豆漿中,放到了桌面上,看到高小柏在用滴着點滴的手在顫巍巍地剝包子紙皮。她輕嘆一聲說:“我來吧。”
於是坐到了高小柏的病牀邊緣,拿過包子仔細地將紙皮剝開。
“謝謝啊。”高小柏笑着說。
“要不我也來幫忙吧?”陸緣生也把手伸向紙袋。
熙然冷着表情撇他一眼,先一步把紙袋拿到自己身前,陸緣生只好悻悻然地把手收回,也不敢出聲。
“好了,趁熱喫。”
熙然將剝好的豆沙包放到高小柏手上,又再次打開紙袋拿出下一個。
看着他們兩人就在牀上一人喫一人剝,陸緣生一下子意識到在這個場合下自己的多餘。
尷尬之餘,他識趣地說道:“那個……我突然想起來我有點事……”
“好了,我走了。”熙然打斷了陸緣生的話,把裝着剝好紙皮的豆沙包連着紙袋再次放到了高小柏的懷裏。
“呃…”被打斷的陸緣生不知道該不該接着說。
“你有什麼事?”
熙然站起身來,也就比陸緣生此時高一些,她把紙皮與面屑當着陸緣生的面攥成一團時說道。
“我想起來我有點有趣的事想跟大家分享……”陸緣生乾笑着轉了話頭。
“那你跟小柏說吧,我先走了。”熙然留下這句話就走了出去。
看到對方關上房門,陸緣生過了一會才低聲問道:“小柏哥,熙然姐好像有些奇怪啊?”
“嗯?奇怪嗎?我覺得還好啊,平時她不也是這樣話少嗎?我轉到這裏以後她每天都過來,也是差不多這樣,說兩句話看看我就走了。”高小柏有些疑惑。
“她平時可跟個小暴龍一樣。”陸緣生吐槽一句。
“你是跟她接觸得少,其實她挺害羞的,私底下說話都不敢說大聲,跟陌生人看着冷淡跟雷厲風行,也只是不擅長打交道,熟了之後就知道她其實很不錯的。”
“不用了,小柏哥你養身子你多喫點。”
陸緣生可不知道吃了她親手給高小柏剝的豆沙包會不會惹得她生氣。
“她也就是對你好一點,你也就是看不到,那感知又看不到她的表情你才這樣說,鬼都看得出來人家嫌我在這礙事好不好。”陸緣生這話也就只在心裏想一想,沒有說出來。
“可惜了,雖然只是豆沙包,但只要是全福記的都不賴,全福記就是我早起的動力,感謝熙然,不然喫不到全福記我都不知道這日子怎麼過。”高小柏讚了一句,同時他又轉向陸緣生問:“對了,你不是有話說嗎?”
“哦對,小柏哥,我準備轉閒差了。”陸緣生回答說。
高小柏放下了手中的包子,帶着疑惑的語氣說道:“怎麼了?師父安排的?”
“不,我累了,想去過一下普通的生活,比如上個學,李叔也同意了。”陸緣生解釋道。
“嗯—嗯—”高小柏點了幾下頭,“也是,畢竟咱們這些幹髒活的也確實辛苦,上學挺好的。”
“放心,以後還是會找機會常來看你的,就是可能進來麻煩點。”陸緣生接着說。
“沒事,大不了我去找你唄,到時候帶我逛逛,最好找個女朋友,我想師父也會開心的。”說罷,兩人都笑了。
“好了,我就不打擾你了,先走了哈。”陸緣生起身告別。
“緣生,我也多說一句,見過血的狼想融入羊羣得先把氣味洗乾淨,爪子收一收,不要嚇到人家,也別把皮扯壞了,不然會被趕出來的。”
已經走到門口的陸緣生身後又響起了高小柏的話,他回頭看了看依然保持微笑的對方,輕輕應了一句:“嗯。”
——
“說完了?”
熙然靠着牆,自然地將雙手插在身前,堵在通往高小柏病房的通道上,顯然在等着陸緣生。
“說完了,熙然姐你還進去嗎?”陸緣生停了下來。
熙然看着地板,說道:“我...就不去了。”
她將身子站直,擡起頭來,對着陸緣生問道:“他有說什麼嗎?”
“什麼?”
陸緣生沒聽明白對方的意思。
“就是有說什麼我的事情嗎!”她有些急地把話問出來。
“說了啊。”
“說了什麼?”
“就是說你人其實很好,經常來看他,對了,還說最後是你救了他,謝謝你啊,熙然姐。”
陸緣生看着像要壓過來的熙然,往後退了一小步。
“是嗎……”
熙然神色一黯,整個人收了回去。
看着對方神色不對,陸緣生感覺不妙,卻又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
“他是不是沒說其實是我的失誤才害他變成這樣的?”
熙然靠着牆,雙手背在後面,把視線轉過一邊。
“我覺得那是最後一次機會,目標雖然還沒到達原定地點,但是卻完全暴露在我的視野裏,唯一的問題是暴熊就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