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姨用自己的生命又給所有人爭取了一點時間,可是此時他們的退路已經被完全封堵,幾乎所有的污染者們都看不到希望。
“出不去了吧......”
有人在低聲喃喃,卻也都是在陳述着事實。
“出去又怎樣……”
“是啊......換個地方被關起來嗎?”
“早死晚死的區別而已……”
“還是死了好啊……”
“沒意思……”
好幾人輕輕應着,但話語之中,沒有人看得到希望。
而其他僥倖還活着的普通人們,站在被封死的石堆之前,眼裏流着淚水,拿着雙手死死挖着面前的碎石。
他們並不是想解救被石塊掩埋但還有生機的其他同伴,而是想要嘗試挖開一條生路。
也有人拍打着厚重的合金大門,希望門後的人可以有所迴應。
然而,門後沒有任何的應答,有人甚至把耳朵貼在了大門之上,卻只是聽到了外界一點點模糊的聲音。
雖然聽得不是很清晰,但是,斷斷續續的幾個字眼和一些有序的聲音,似乎已經在暗示着門外的士兵隊伍已經在有組織地撤離。
而後一個突然的聲音,則更加讓在場的氛圍陷入冰點之中。
“門被他們關了!”
第一個人挖出縫隙的人,藉着士兵們遺留的手電向裏面看去,卻只在重壓的石堆之後見到了有些反光的物體,那不是被關閉的金屬門又是什麼。
他的喊聲還沒讓其他人完全信服,其他人抱着最後的一絲絲希望也從中看去,甚至還多挖了了兩下,可無論從這個縫隙還是其他如門邊的側面角度,他們都只能得出一個相同的結論。
“真的都封死了!”
“出不去了!”
“完了完了……”
如果只有亂石擋道,或許他們還有一絲可以將亂石炸開的希望,可這完全關閉的大門,已經不是簡單的爆炸就能炸得開的,最後出去的希望已然斷絕。
在這一聲聲的定論之中,已經有污染者主動走了出去,同樣撿起了地上散落的戰甲。
反正都是死,反正都要死,反正也想死,那不如就直接被炸死得好,這總比被巨蟲喫掉得好。
“被喫掉”這件事情,是他們現在最深的心裏陰影。
剛剛看到如親人般的肥姨在面前死去的翼飛龍,眼中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留下了淚水。見同伴們一個一個走了出去,他顫抖着伸出了手,不知道是不是想挽留一下,但喉中的哽咽讓他說不出話來。
污染者們撿起戰甲之後,看起來還稍稍有些猶豫,像是要自殺的人在天台邊上想要最後抽上一支菸來告慰懷念自己的一生,畢竟不是誰都能像肥姨和巨人一樣的果決。
喜鵲見他們的這個樣子,心生不忍,伸出手來想要攔住他們勸說一番。
“你們冷靜一下,事情還沒到最壞的時候,你們如果去送死的話,是很沒有意義的啊!”
她只是一個輔助型的能力者,女性較爲柔弱的身形在這些變異成怪物體態的污染者面前,着實不夠看。
但變異的污染者們手裏捧着戰甲,卻彷彿沒聽到她所說的一般,只是在想着法子,怎樣才能用自身的能力將夠將藏在甲後的限制器破壞。
帶着些嘆息的聲音從喜鵲身邊響起,貓着身子的祈月走了過來。
當那碎石砸下封死小門之後,來自野獸的天然直覺,讓她從他們身上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一絲生氣,彷彿最後的希望也隨之斷絕。
在污染者中蔓延的那股悲哀氣氛,隨着肥姨的死去也到達了一種頂點。
“但是......”
喜鵲還想着找一些能緩解氣氛的依據,可是左右看了一下,在對策局這邊,她隊伍裏的主力劍魚重傷、猴子不知所蹤、水牛隊長現在跟着晨光剛吃了一波近距離的爆炸,此時不知情況如何。
除了她和祈月看起來狀態還算不錯之外,就只有那位一直站在最前方的秋柏。
“還有希望的吧......”
她看着最前方的高小柏,語氣之中卻充滿着不自信,只能寄希望於這位往往能創造奇蹟的S級。
不知是察覺到了喜鵲的視線,還是因爲當前近乎絕望的情況,高小柏背對着他們,微微搖了搖頭。
不過,當第一個人拿着戰甲走近他的身邊時,他卻突然長槍一掃,將對方掃倒在地的同時,一槍挑起了那半身甲衣。
“要死可以,一個一個來。”
說着,他已經挑動着戰甲一躍而下。
“從我開始!”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身先士卒,靠着自己的實力來儘可能拖延時間。
如果不是身後還有着那麼多人,他甚至不介意陸緣生現在就引爆那盞雷燈。
他知道,他們並不是完全沒有希望,只要還能撐下去拖延時間,總能等到外界的支援到來,這可能是他們唯一的生機所在。
先前的教訓告訴他,不能簡單地將戰甲遠程引爆,需要將戰甲想辦法塞進巨蟲的體內。
爲了達到這個目的,他需要讓自己成爲誘餌!
他的想法其實就和陸緣生最開始所想的一樣,利用速度優勢來到巨蟲的身邊,誘導對方吐出進食的觸手,後再見機進攻。
不過,即便他的反應能力再快,也做不到陸緣生那樣,可以在一瞬間內接近巨蟲。
甚至因爲眼睛的失明,他只能靠其他感官和直覺來判斷巨蟲發起進攻的時機。
面對又一個不知死活的小小人類,這隻巨蟲沒有任何的警惕,又一次在短暫的醞釀之後,猛地噴吐出了一簇粗壯的觸手。
並不是它沒從先前的爆炸中吸取教訓,也不是沒接收到來自其它分身的訊息,而是那來自身體內部本能的飢餓感,讓它們此刻只有不斷進食這一個最高級的本能。
高小柏的全身已經維持在了一個微妙的狀態之中,身體的每個部分,在豐富的神經細胞助力之下,彷彿都擁有了自己的思維。甚至不用他的大腦下達指令,來自肉體的本能就已經驅動着他做出反應。
先是雙腳突然之間發力,點動着地面向一邊躍去,而他的腰肢也在配合着大角度彎曲,在改變重心的同時儘可能地偏過身軀,以此來避開那突兀而至的粗壯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