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驚浮生(重生)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容柔嘉又是一笑,她眼中的寒霜不再被遮掩,交雜着蔑視,散發着徹骨的寒意,“太師說得可真冠冕堂皇,本宮所做之事皆問心無愧。反倒是太師在朝中拉幫結派,勾結禁軍衛尉,包圍皇宮竟還敢打着清君側的名號。”

    無端發起宮變,乃誅九族的大罪,張鐸怎會不知,所以他必須要贏。

    張鐸嗤笑,“殿下不若看看你身後的那些朝臣,他們早已分成了兩隊,支持你的又有幾人?”

    她沒有回頭,那些朝臣心腹深沉,慣會見風使舵,如今見着張鐸帶兵包圍了皇宮,恐危及自己性命,紛紛跑下臺階,主動站到張鐸身後。

    他們下臺階之時並沒有任何人阻攔,路過容柔嘉身邊時皆是低着頭,不敢擡眼去看她。

    傅修林帶着僅剩的十餘人亦是下了臺階,堅定地站在容柔嘉身後。

    其實上朝前,傅修林早有預想過今時之場景,不過真沒想到原先支持容柔嘉的人竟也會叛變。

    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傅修林走至容柔嘉身旁,同她肩並肩,厲聲道:“爾等當年誓死效忠長公主殿下的模樣,可是忘記了?殿下才是正統,爾等擁護此等逆賊,可知後果?爲臣者,當是以忠君爲己任,君明,則臣應赴湯蹈火,君暴,則臣才應悉心感化或擁立新君。殿下一心爲民,設學堂,辦醫館,減賦稅,何來□□?”

    字字鏗鏘有力,好似一把利刃,能夠精準扎進敵人的胸膛,一擊斃命。

    張鐸牙咬得咯咯作響,眼中的怒火即將噴射而出,“丞相,下官與您父親是舊相識,傅將軍鐵骨錚錚,若是在天有靈看見你與如此蛇蠍之人爲伍,定是會心寒的!”

    容柔嘉身後的一朝臣聽不下去,“呸”的一聲,他破口大罵:“張鐸,你少在那裏提傅將軍,你配嗎?別侮辱傅將軍了,行嗎?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你那點骯髒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我們與殿下同流合污?我看是你身後那些小人才是!個個天天嘴裏大念天下正義,卻做出此等不忠不義之事!你們何有顏面去見先帝!”

    張鐸身後的羣臣被嗆得無言,方纔說話的那人是三朝元老,在朝中沒人吵得過他。

    容柔嘉緘默不言,冷眼看着他們爭吵,良久之後,待到一切平息,她淺笑道:“太師真的是老糊塗了,什麼話都說得出來,不如本宮送您一份禮,讓您清醒清醒?”

    話落,侍衛手中捧着一個裹着黑布的匣子,似是有水從匣子中滴落,待到侍衛走到衆人面前,方看清滴落的哪裏是水,分明是血!

    侍衛捧着黑匣子,面無表情地將它交給張鐸身邊的侍衛。那個侍衛當着衆人的面,打開了黑匣子,注目一看,竟是一血色人頭。

    他嚇得拋開匣子,人頭滾落在地,張鐸心一跳,呼吸不禁急促起來,那是他兒子的人頭,他不是去包圍公主府了嗎?怎麼會死了呢?

    “太師,您可清醒了?本宮送你的這份禮物可還喜歡?”容柔嘉道。

    這無異於激怒張鐸,他顫着手想要去撿起他兒子的人頭,正當時,一侍衛衝上前去踢走那顆頭,滾出了一道血路。

    容柔嘉掩脣假意輕嘆,頗爲可惜道:“哎,張公子不過二十年華,竟英年早逝。”她語氣一變,狠厲無情道:“張守辰帶領虎嘯營一千兵士妄圖包圍公主府,傷了本宮府中九人,其罪當誅。”

    一切都在她的算計之中,被張守辰所傷的那幾人也都是她刻意安排的,張守辰人頭被砍下之時滿是震驚,明明如此天衣無縫的計劃,到底是被誰泄露了?

    張鐸怒極反笑,抽出身旁蘇寧的佩劍泰吾,劍尖直指容柔嘉,“我兒獻身大周,死得其所!今日之所見,諸位還看不清眼前這位嗎?她哪裏是一國的長公主,分明就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只有推翻她的□□,天下衆生才能安寧!”

    身後上百位朝臣同他高呼:“推翻□□,還我安寧!推翻□□!還我安寧!”

    士兵們亦是振劍高呼,其聲如波濤一陣陣席捲萬清華。他們蠢蠢欲動,在等待一場廝殺,擁護他們眼前之人。殊不知,他們所擁護之人,正一步步將他們推進深淵。

    容柔嘉迎着泰吾,斂眸輕笑,再睜眼時是洶涌的殺氣,剎那間渾身騰起的殺意和寒意,讓人心生畏懼,她狠聲道:“今日入萬清華者,誅!”

    其聲如冰錐,讓寒意從腳底蔓延至頭腦,無法掙扎。

    張鐸又從懷中掏出兵符,高舉着它,“此乃虎嘯營兵符,能號召虎嘯營全體兵士!今日我虎嘯營任何一兵士能拿下這些賊子,來日定能封侯拜相,尊榮無邊!”

    他身後的萬千兵士竟如同冰雕一般,對他的話置若未聞。

    張鐸未聽到身後的動靜,猛地看向蘇寧,質問道:“爲何虎嘯營毫無動靜!兵符在此!爲何不聽我的號令!”

    蘇寧一把奪過兵符,直接砸到地上,兵符一分爲二,她擡腳踢了踢那兵符,不屑道:“爲何?那本將軍就來給太師一個解釋。因爲這兵符是假的呀!虎嘯營全是本將軍的人,有沒有兵符都是沒用的,只有本將軍才能號令他們。”

    虎嘯營的兵符最爲特殊,虎嘯營的兵符並不同虎符一般能夠一分爲二,因爲虎嘯營的主將只有蘇寧一人,他們只聽令於蘇寧一人,兵符自然無需一分爲二,今日能夠來此包圍皇宮皆是蘇寧授意。更何況如今張鐸手中的兵符是假的,他們更不可能聽令於張鐸。

    她搶過張鐸手中的泰吾,當着他的面走向傅修林身旁,嗤笑他,“本將軍同你這個老匹夫演了月餘,當真是倦了,煩了,不想再陪你演下去了。”

    張鐸暴怒得像頭野獸,他簡直不可置信,昨日她和他的部下爲他籌謀,所有的計劃她全都參與了,如今她站到傅修林身邊,那不就是告訴他,她從始至終都是傅修林的人,她是傅修林在他身邊佈下的一顆棋子。

    容柔嘉道:“這些日子委屈將軍了,待事情結束,本宮定讓丞相好好補償你。”

    張鐸怒喊:“殺!都給我殺啊!”

    虎嘯營依舊沒有人動身,只有張鐸自己帶來的侍衛衝上前去,張鐸帶來的人不過百人,又怎敵得過容柔嘉部署在皇宮內的上前兵士。

    兵刃相交時擦出火花,不過半刻,滿地的斷肢殘骸,血氣沖天,衝得人直掩口鼻。

    張鐸身後的那些朝臣見他勢弱,不禁心中戰戰,兩腿發抖,他們可是背叛了長公主來到張鐸身後的,爲的就是張鐸能留他們一命。可若是張鐸輸了,就依長公主那心狠手辣的手段來看,她怎麼會放過背叛她的人。

    可仍有堅定擁護張鐸的朝臣,他們視仇人一般地看着容柔嘉他們。

    張鐸不可能贏,她早已部署好了所有,勝算在握。

    片刻間,張鐸的人死的死,傷的傷,皆被利刃指在喉間,只要他們再掙扎,那鋒利的兵刃就會劃破他們的喉嚨,讓他們徹底爲張鐸的計謀葬身。

    張鐸和那些朝臣皆被容柔嘉的侍衛拿下,侍衛拿着麻繩將他們捆住雙手,強迫他們跪在地上。他死命地掙扎着,他不甘心,他怎麼可能會輸給一個小丫頭!

    容柔嘉走近,自高俯視張鐸,似是主宰他性命的神,“太師,你可知道你輸在哪裏嗎?”

    張鐸朝着容柔嘉吐了一口唾沫,轉過頭無視容柔嘉的話。押着他的侍衛見其狀,扯着他的頭髮,強迫他仰視容柔嘉,緊隨而至的是兩個巴掌,那響聲幾乎在場的任何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侍衛當然看不下去他的君主被人如此侮辱,他一時氣不過,直接甩了張鐸兩巴掌,待他反應過來時,冷汗直冒,但見着容柔嘉沒有制止,心下安定了許多。他斥道:“殿下問你話呢!竟敢無視!”

    天光打在容柔嘉身上,就似是天定的贏家,她稍稍低頭,直視張鐸,鳳眸微斂,紅脣如血,“張鐸,你輸就輸在你老了,你沒時間和本宮耗,所以你着急了。本宮猜你定是從哪位宮女口中打探到本宮病重,如今到你猜猜,那宮女現在在何處呢?”

    她既如此說,張鐸怎麼可能不明白,那宮女是容柔嘉安排的。太光殿的人刀劍不入,一點蠅頭小利又怎麼能誘惑得到他們。

    容柔嘉看着張鐸那青色的臉龐,一陣發笑,“太師猜到了,那宮女就是本宮安排的。你所有的計謀都是本宮的人在一步一步牽着你的鼻子佈置的,你所作的一切本宮都一清二楚,竟還妄想推翻本宮,下輩子去吧!不不不……你這種作惡多端的人,怎麼會有下輩子呢?”

    她欲列出張鐸這些年所作的一切,卻被一人打斷了。

    那人從遠處走來,聲音清潤,“棠棠,許久未見了。”

    能如此親暱呼喚容柔嘉乳名之人,除了蕭明赫,那只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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