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骨登船的那一刻起,海盜們的命運就已經註定。

    僅僅十分鐘不到,海盜船上的騷亂就已平息。

    船上所有的海盜,與上岸追殺老秦二人的海盜們一樣,都在極度恐慌之中丟掉了性命。

    又過片刻。

    小骨自海底回到海灘,昂着下巴,挺着肋骨,神氣活現地來到沈浪面前。

    噠噠噠噠……

    清脆的叩牙聲中,小骨帶着點小驕傲,用只有沈浪能懂的“語言”,“繪聲繪色”地向他描述戰況、彙報戰果。

    其實沈浪已經通過心靈溝通,借用小骨的視野,看到了它的一切行動。

    從它順着船錨爬上船,偷襲幹掉守夜海盜,接着潛入船艙,滅掉燈火,陰風控場,再大殺特殺……這一系列行動,沈浪都看得一清二楚。

    儘管如此,當小骨得意洋洋地彙報完戰果,沈浪還是摸着它晶瑩玉潤的骷髏腦殼,誇了句:“幹得漂亮。”

    小骨一時愈發得意。

    老秦、白威則是對小骨、對沈浪愈加敬畏。

    海盜既已剿滅,接下來自是要去接收戰果了。

    於是三人一骷髏坐上海盜留在沙灘上的小艇,由老秦、白威划船,往海盜船靠去。

    靠到船邊,爬繩梯登上海盜船,小骨蹬蹬跑到船艙裏,推過來一隻大木桶,桶裏都是它繳獲的長短火槍。

    沈浪暗讚一句小骨機警,知道先收繳對他威脅巨大的火器,隨即大手一揮,連桶帶槍,統統收進點精筆空間。

    之後就在小骨引路下,巡視海盜船。

    船上海盜全滅,個個死相悽慘。不是被擰斷脖子,就是被撕開喉管,又或是頭頂被洞穿五個血窟窿。甚至還有心臟、脊柱被硬生生掏拽出來的。

    如此慘烈場面,直令年紀不大、養尊處優的白威白少爺臉色慘白,兩股戰戰,連連作嘔。

    其實之前小骨在島上叢林中,殺絕追殺二人的海盜,造成的場面跟現在也大差不差,都是一樣的慘烈殘酷。

    不過那時白威正心憂生死,極度緊張,注意力又九成放在小骨身上,因此受到的刺激並不大。

    而此時性命無憂,放鬆之下,難免開始關注滿船的屍體,這下子受到的刺激可就太大了。

    老秦倒是面不改色,一臉淡然。

    身爲有過二十年從軍經歷的百戰老卒,老秦見過的屍山血海多了去了。親手砍下的首級都不下百數,這點小場面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沈浪當然也沒有見識過這樣的場面。

    之前小骨那場林中殺戮,沈浪雖借小骨的視野看到了,但那終究不是身臨其境,有種隔着屏幕、鏡頭觀看的虛擬感。

    此時身臨其境之下,親眼目睹那些死狀獵奇、鮮血淋漓的屍體,嗅着那濃烈刺鼻的血腥味,饒是以沈浪的大心臟,都不禁陣陣不適。

    奈何他現在是“前輩高人”,心中再怎麼不適,也只能強自淡定。

    好在他《馴妖訣》已晉至第二層,精神力持續強化之下,對自身的支配掌控愈發精細入微,無論情緒還是肢體,都能牢牢自控,不露半點端倪。

    於是當行走在船艙之中,漫步於屍叢之內時,沈浪的神情,竟也能如老秦這百戰老卒一樣淡定自若。

    巡視過船艙,沈浪淡淡說一句:

    “先把屍體清理一下,休息一晚,明天啓程。”

    說完就叫小骨領路,先帶他去火藥庫,把所有的火藥桶都收了起來,之後便去船長室休息。

    身爲前輩高人,清理屍體這種小事,當然不需要他來做,自有老秦、白少爺搞定。

    不過船長室裏也有一具屍體。

    一個大鬍子獨眼龍海盜,就趴在地板上,後腰有個血洞,身邊血泊裏還泡着顆殘破的腰子……

    這會兒沒有外人,沈浪終於不必強行裝逼,擡手遮住鼻子,語重心長地對小骨說道:

    “小骨啊,老爺我心善,咱們以後殺敵,能不能稍微溫柔一點?那些只是被你擰斷脖子的,死相就蠻好的嘛!何必弄得這麼血淋淋的?”

    小骨擡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食指指尖對對碰着,一副委屈模樣。

    “好吧,我知道激戰之時想不了那麼多,殺敵都是怎麼順手怎麼來。那咱們這樣,以後如果是實力碾壓敵人的情況,就稍微溫柔一點,好不好?

    “嗯,我知道有一種叫做‘大慈大悲摧心掌’的功夫,能把人心臟打碎,但外表安祥,叫人走的毫無痛苦。還有一種叫做‘菩薩心腸化骨綿掌’的,可以把人全身骨頭都打碎化掉,表面卻也是寧靜祥和,含笑而逝……

    “那小骨你武功這麼好,能不能自己琢磨琢磨,把這兩種武功開發出來?咱們以後打人,就用這一類慈悲爲懷的功夫?”

    小骨噠噠兩下牙關,勉爲其難地點了點頭。

    沈浪點點頭:

    “小骨真乖。現在先把屍體拖出去扔下海,再把地板洗乾淨。不然這裏真沒法兒住人。”

    小骨清理屍體時,沈浪就在這狹窄逼仄的船長室裏展開搜索,不一會兒,就從牀底下找到一隻沉甸甸的小木箱。

    將這一尺見方的小木箱拖出來,打開箱蓋,頓有一陣金光晃花了沈浪雙眼。

    這小木箱裏,赫然裝着好幾根金條。

    箱底還鋪了一層花紋精美的金幣,擺了一口鯊魚皮鞘,鑲嵌紅藍寶石的短匕。

    “哈,居然還有這收穫!”

    沈浪精神一振,清點一番,數出了八根金條,兩百多枚金幣。

    這顯然不是一筆小錢,很可能是海盜船長的畢生積蓄。

    沈浪毫不客氣地將之收進點精筆空間,心裏滿是沉甸甸的收穫感。

    雖然已經有白家的秋風可打,雖然自信憑自己的知識、技能也能賺到大錢,可這種意外橫財,總是讓人愉悅的。

    又拿起那口有點小沉的匕首,出鞘一看,就見匕身漆黑,鋒刃雪亮,對着燈火映照時,隱約能見一縷迫人寒芒,好似水銀一般在鋒刃上流淌。

    “似乎是口好刀。”

    沈浪握着匕首,往桌角隨意一切,噗地一聲輕響,堅硬的橡木桌角幾乎毫無阻滯應聲而斷,切口處儼然光可鑑人,而匕首鋒刃則毫無損傷。

    “果然好刀!非常鋒利,剃鬚理髮的傢伙有了!”

    在沈浪看來,這把匕首再是鋒利,也就能拿它理個髮、刮刮鬍子而已。

    拿着匕首打架是不可能的。

    匕首這麼短,怎麼能拿來打架?

    以他的感知、精準,用火槍它不香嗎?

    他可是有隨身空間的,意念一動,就能把隨身空間裏的火槍直接拿到手上。

    哪怕這世界的火槍,都是前膛裝填的燧發槍,可只要他在空間裏面,儲備好足夠多裝填好彈藥的火槍,一樣可以打出連綿不絕的火力。

    再不濟還可以扔扔石子、甩甩標槍,以後還可以練一練弓箭、手弩、飛刀,又何苦拎把不到一尺長的小刀跟人貼身血拼?

    收起匕首,沈浪又在船長室蒐羅一番,又找到了一些發黑的碎銀子、泛綠的舊銅板,他也不嫌棄,統統收了起來。

    還找到了一套乾淨的短打勁裝,一雙薄底布鞋。

    鞋子稍微大了點,衣裳又稍微緊了些,但勉強也算能穿,沈浪脫掉野人草裙,換上了這身布衣。

    等小骨將房間打掃乾淨,又敞開門窗通風換氣一陣,待得血腥味稍微消散,沈浪便上牀睡覺。

    牀上沒有被褥,枕頭裏面塞的也是硬硬的穀殼。

    可即便如此,沈浪還是覺得很舒服。

    之前那一個月,他可是睡在山洞裏的。身下墊的,更只是雜草樹枝而已,哪有這木板牀、穀殼枕舒服?

    時至今日,流落孤島的日子總算結束了,他總算是睡到了正經牀板上。

    而不久之後,他就要進入人類社會,過上安寧平靜的美好生活。

    懷着幾分對異世界人類社會的期待,在小骨守護下,沈浪很快陷入了黑甜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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