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

    沈浪在大桑樹下揮汗如雨,一遍又一遍練着拳。

    小昭前爪按地,身子往後拉伸,打着哈欠抻了個大大的懶腰,之後邁着優雅的貓步走到樹下,輕盈一躍,踩着大桑樹粗糙的樹皮,蹭蹭幾下就爬到了一根離地丈許的橫枝上。

    它走到橫枝中段,團成一隻圓滾滾的小白團子,居高臨下看着樹下的沈浪,問他:

    【沈浪,天這麼熱,爲什麼還要這麼努力練功?你有我呢喵,躺着也能變強。】

    小魚躍出水面,吐出七彩水泡:

    【還有我還有我!不對,主要是因爲有我,沈浪才能躺着也變強。貓不行,貓太懶啦,天天就知道躺平躲懶,從來沒見過它鍛鍊。哪像我?每時每刻都在游泳健身噗。】

    小昭不屑地撇撇嘴角:

    【人家只是只小奶貓,當然要多休息,長身體呀!再說魚憑什麼說喵從不鍛鍊?你知道什麼叫做“虎豹雷音”嗎?別看人家成天躺着,可我躺着的時候,一直在用虎豹雷音洗髓伐體呢。】

    小魚:【吹牛!】

    小昭:【纔沒有吹牛!不信你到我肚皮裏去聽一聽,保證能聽到“呼、呼、呼”的聲音。】

    小魚:【沈浪你看!貓又想喫我了!居然還企圖騙我主動進它肚皮!噗噗噗!壞貓!】

    得,剛安靜沒多大會兒,貓和魚又吵起來了。

    “唉,你們就不能安靜會兒嗎?我正練功呢。”

    沈浪無奈地打着圓場,同時拳頭一揮,啪地一聲打出一記清脆的空響,爲一趟拳法來了個完美的收尾。

    練完拳,他又拿起劍,先隨手揮舞幾下試了試手感,然後一邊回味着“十步一殺”的劍術要訣,一邊單手握劍,將劍身豎起,劍尖指天,劍柄正對心口,左手捏劍訣,虛搭在握劍的右手手背上。

    擺好起手勢,沈浪忽然開口,算是解答小昭此前的疑問:

    “突然之間穿越來異界,實在不知道該做什麼,又能做些什麼。可若是不想做一條就靠着你們躺平的鹹魚,就得給自己找點有意思、有意義的事情做。

    “所以啊,我就先給自己定了個小目標,想試試看能不能練成武功高手。小時候有過功夫夢嘛,如今真正有了實現的機會,爲什麼不試試呢?”

    說完,他忽然搖搖頭,又放下了劍。

    心境還沒到,找不準感覺,揮不出劍。

    “還差了點火候……”

    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小昭、小魚訴說:

    “算了,還是繼續練拳吧。”

    就這樣,沈浪揮汗如雨,練了一下午拳。

    小昭也懶洋洋地趴在橫枝上,看他練了一下午,並嘴犟說絕不是躺平躲懶,而是在修煉“虎豹雷音”。

    小魚則在池塘裏游來游去,沒有一刻停下。

    練到晚上,沈浪自己做飯,飽餐一頓,又餵過貓、魚,稍事歇息,便開始熬煮藥浴包。

    待泡了第二次藥浴,沈浪再來練拳,已不再需要漫長的十三招前搖才能打出空響,而是能做到每七八招,便可將全身勁力擰爲一股,拳峯爆出清脆空鳴。

    “果然一分錢一分貨,五塊銀元一副的藥浴包,效果就是好。可惜太貴了點。不過現在正是要突飛猛進的時候,這錢也算花得值,明天再去配幾副吧。估計再過個三五天,泡上幾次藥浴,恐怕就能每出一招,都能凝聚全身勁力了。”

    當然,他現在也就只是能在“練”的時候整合勁力,聚力於一點爆發。

    真正到了實戰“打”的時候,局面瞬息變化,恐怕連一式完整的招式都施展不出來,就得被迫變招,怕是根本沒時間蓄力打出爆發全力的殺招。

    “九品大成,至少也得用一招完整的招式蓄力,才能打出整勁。八品的話,也需要稍作蓄力,但招式勿需完整施展,半招亦可。直至武道七品,方能無需任何蓄力,就能在舉手投足之間,隨意一拳一掌,都打出全身勁力。

    “我現在只練了練法,如果用拳腳跟人爭鬥,只能仗着敏捷、力氣跟人玩兒命,打急眼了甚至只會掄王八拳。不過好在我練的本來就是劍法,我的打法殺招,都在劍法裏。”

    只是現在還差了點感覺,劍招憋不出來,還需一個時機。

    半夜三更。

    沈浪去柴房拿了把鐵鍬,帶着小昭翻牆出門,仗着貓一樣的敏捷,避過更夫和巡夜捕快,來到北面城牆根下。

    小縣城的城牆沒多高,就一丈出頭的夯土城牆,還年久失修,遍佈坑窪裂痕。

    沈浪很輕鬆地翻上城牆,之後直接躍下,往亂葬崗方向行去。

    他五感敏銳,今夜又月明星稀,即使不打火把,在夜裏也能輕鬆趕路。

    沒多久,就出城十里,來到了一座小山崗上的亂葬崗中。

    亂葬崗裏埋葬的,多是無人認領的外鄉人屍體。本地無親無故、無依無靠之人,也都埋在此地。

    因此這裏沒什麼墳頭,偶有的幾個墳包,也都是無田無地的赤貧人家堆的小土墳。

    沈浪漫步在亂葬崗中,無視那偶爾一現的森森磷火,尋找着目標。

    小昭扒在他肩頭,問他:

    【沈浪,你半夜三更帶我來這兒,究竟要找什麼呀?抓鬼嗎?可人家現在還不會役使倀鬼呢!】

    “不是抓鬼,是找一個死者,作一番驗證。”

    沈浪看着是個十七歲的愣頭青,可他穿越之前的實際年齡,已是二十多歲——好吧,二十多歲也還是血仍未冷,尚未油滑的大好青年。

    但無論如何,二十多歲的青年,就不比十七歲的熱血少年好忽悠,不會輕易被旁人三言兩語,就挑得熱血上頭不管不顧地莽上去。

    趙家大少的惡行,沈浪終究只是耳聞。

    雖然祝虎、趙軍山言之確確,雖然槍匠鋪、刀劍鋪掌櫃對趙大少畏之如虎,聞名色變,但沈浪還是堅持無圖無真相。

    他必須親自用眼睛看到,才能真正確信。

    “昨天晚上埋的人,動土的痕跡應該很新鮮。小縣城也不會天天死人,普通人家就算死了人,也不會埋到亂葬崗裏。昨晚和今天也沒下雨,應該不難找到。”

    沈浪一邊對小昭說着話,一邊仔細地尋找新鮮的動土痕跡。

    不過片刻,果然被他找到了一處。

    “就是這裏了!”

    他把小昭放下,叮囑它幫他放風,便揮舞鐵鍬挖起了土。

    他九品入門,力氣頗大,體力充沛,又有敏捷強化,肢體協調能力極強,鐵鍬掄得好似風車一般,挖起來只覺毫不費力。

    沒過多久,便挖出一個淺坑,露出了草蓆一角。

    “埋這麼淺,一場暴雨下來,都可能把屍體衝出來,甚至都可能被野狗刨出來……若埋的真是趙家丫環,那趙家還真是肆無忌憚哪!”

    沈浪搖搖頭,小心將草蓆上的浮土鏟開,掀開草蓆一看,眼角頓時微微一抽,臉色變得陰沉如鐵。

    草蓆裏裹着的,是個瞧着才十四五歲的少女。

    她身無寸縷,臉上看着沒有任何傷痕,只是面孔扭曲,兩眼大瞪,似是死前承受了莫大的絕望痛苦。

    而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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