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東、南、西三面木棚下的海賊們紛紛閉上嘴巴,還有海賊起立抱拳,躬身致意:
“鯊王!”
“恭迎鯊王!”
“哈哈,闊別半載,鯊王英雄氣慨更勝往昔!”
來者正是此次英雄大會的發起者,三大龍頭當中勢力最強的“鯊王”沙萬里。
對於沙萬里,與會衆海賊有恭敬致意、溜鬚拍馬的,當然也有不以爲然、冷眼以對的。
像陳鈺娘等受了鬼王東收買的單幫掌櫃,以及一些純粹就是不喜沙萬里勢大,擔憂他會像練兵一樣,以軍紀約束海賊的,就都是一副冷眼旁觀模樣,對沙萬里的到來無動於衷。
而沙萬里的到來,也打斷了陳鈺娘當場爲沈浪出氣的意圖。
但她並不準備就此作罷,低聲對沈浪說道:
“等下那女海賊若再出現,你將她指出來,我當衆挑戰她,將她大卸八塊。”
沈浪卻是搖頭:
“當衆挑戰就算了。都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有什麼本事,貿然挑戰恐有意外。”
他不喜歡打無準備之仗。
最好能在沒人的地方,裝備全開,祭出小妖,搶佔先手,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陳鈺娘秀眉一挑,不滿道:
“怎麼,你怕我不是對手?”
沈浪握着她的手,安撫道:
“鈺姐的本事,我當然是放心的。但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現在咱們只是知己,並不知彼,還是先觀察一陣再說。
“況且今天最重要的,還是這場英雄大會。其它事情,都可以暫時放一放。”
陳鈺娘輕哼一聲,雖然還是有些不爽,但也勉強按捺下來,聽取了沈浪意見。
這時,又一位身着灰衣,高高瘦瘦,雙臂修長,背闊如翅的中年男人,在一個手搖羽扇的青衫中年,以及四個彪悍海賊簇擁下進場。
看着那有着一隻鷹勾鼻,眼神銳利如鷹隼的灰衣中年,陳鈺娘低聲介紹:
“那灰衣人就是海鷂子曲大木。那拿着羽扇裝模作樣的傢伙,就是曲大木的軍師葛清雲。後邊四個,是曲大木麾下四大金剛,都是功夫頗硬朗的六品武者。”
曲大木一行進場時,沙萬里等人已在校場北面,中間那座大木棚中入座。
見到曲大木帶人到來,沙萬里哈哈大笑着起身相迎,親自將之帶入左邊那座大木棚中。
曲大木等人剛剛落座,又有一隊人馬大搖大擺地走進校場。
爲首者,是一個赤着上身,露出一身五彩斑斕的惡鬼刺青,下着寬大裙袴,腳踏木屐,扛着一口帶鞘長刀,扎着高馬尾的年輕男子。
這年輕男子身量中等,雖不高大魁梧,但肌肉線條流暢勻稱,予人剽悍輕捷之感。
他五官還算俊朗,只一雙眼睛眼角斜吊,白多黑少,顯出幾分凶煞之意。嘴角叼着一根長長的草莖,又流露出幾分玩世不恭。
總的來說,這是一個還算有魅力的男人。
前日出面招待過陳鈺娘等單幫掌櫃的李應,此時就伴行在那年輕男子身邊。
二人身後,跟着五個高矮胖瘦不一,面罩黑巾,只露出額頭、雙眼的男女。
很明顯,那赤膊上身的年輕男子,正是鬼王東。
那五個黑衣男女,正是他麾下的“五忍士”。
鬼王東的到來,讓場中氣氛一下變得古怪。
不少受了鬼王東收買的海賊掌櫃,暗地裏互打眼色,神情十分微妙。
沙萬里卻似對場中微妙氣氛毫無所覺,仍是哈哈大笑着起身,親自來迎鬼王東,用豪邁慷慨的語氣說道:
“東大龍頭姍姍來遲,等下開宴,可是要罰酒三杯啊!”
鬼王東輕笑一聲,以稍顯陰柔沙啞,但並不難聽的聲音說道:
“不勞沙大龍頭罰酒,東某人自罰十杯就是!”
至此,三大龍頭已經到齊,只等吉時一到,這場幾乎將“大楚——南洋”航線,有名有姓的東土海賊統統囊括的“英雄大會”,就將正式召開。
在三大龍頭陸續到場時。
校場南面的大木棚後。
那血影教六品殺手躺在草地上,兩個面容平庸、毫無特色的七品血影殺手,圍着他忙碌了好一陣,方纔將他喚醒過來。
醒來之後,他眼神還有些懵懂迷茫,直到趙夫人拿腳尖踢了踢他,壓抑着怒火質問:
“究竟怎麼回事?你不是說要控制那人,調他離開會場麼?怎無緣無故暈過去了?”
那六品殺手這纔回過神來,雙手用力搓了一下臉,又取出一隻小瓷瓶,拔開瓶塞深深嗅了一口,這才振作精神,站起身來,神情凝重地低聲說道:
“那人不是普通人!他與我一樣,也有心靈天賦!不僅可以抵禦我的心靈入侵,還能隔空反擊,與我拼了個兩敗俱傷!”
趙夫人緊握雙拳,咬牙低喝:
“什麼心靈天賦?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想知道,現在該怎麼辦!”
那六品殺手張了張嘴,感覺此時的會場似乎太安靜了點,皺眉問道:
“三大龍頭已經進場了麼?”
一個七品殺手點點頭:“都進場了。”
六品殺手凝視着趙夫人,緩緩道:
“那現在就不能再繼續動手了。得等到英雄大會之後,再設法擒住那人。夫人莫急,我們已經知道了那人長相,連他同伴的模樣都記住了,還怕沒有機會動手?”
趙夫人深吸一口氣,強自按捺住滿腔殺意,將手放到蹲在她腳邊的獨臂黑袍人頭上,輕輕摩挲着黑袍人頭頂,低語道:
“之前在棚子裏邊,我聽幾個海賊談論,說這次衆海賊掌櫃要排一排座次,說不得就要比武論序。既如此……我欲在比武之時,當衆挑戰那人!”
那六品殺手皺眉道:
“夫人,那人看上去並不是海賊首腦。他身邊那個少女,恐怕纔是他那夥海賊的掌櫃。您是以海賊掌櫃身份來參會的,若要挑戰,只能挑戰與您地位相當的掌櫃,不可能挑戰另一個海賊掌櫃的手下。”
“兵對兵將對將麼?”
趙夫人冷笑:
“那不是正好?你替我挑戰那人,我要你斷了那人手筋腳筋,先替我討回點利息!”
“這個……”
六品血影殺手一陣遲疑。
身爲殺手,他雖有六品武道修爲,卻向來不喜正面對敵。
他喜歡埋伏在各種陰暗角落,待目標毫無警惕地路過時,突然暴起背刺;又或是悄無聲息地夜間潛行,自視野盲區靠近目標,再暴起背刺;又或是在人流密集的人羣之中,與目標擦肩之時,先用心靈能力混淆對手認知,再在錯身而過之後暴起背刺……
總之他只喜背刺,連正面對敵都是能免則免,更別說大庭廣衆之下,光明正大地與人比武拼殺了。
這可是他身爲殺手的原則問題。
他相信,對面那位破了他心靈侵蝕的專業殺手,也一定有着類似的職業原則。
“怎麼?你不願意?”
趙夫人眼神凌厲,逼視這位六品血影殺手:
“你們那位瀛州區主教可是吩咐過,此行以我爲主,要你們一切行動務必聽從我的指揮。你敢抗命不成?”
六品血影殺手無奈,只得拱手一揖:
“遵命,夫人。到比武論座次之時,我會出面,挑戰那人,斷其手筋腳筋。”
嗯,身爲殺手,必要時,原則也是可以稍微調整一下的。
正說時,忽聽號炮響起,鼓號齊鳴,有人以雄渾內力揚聲高喝:
“吉時已至,大會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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