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個於睡夢之中被帶到此地的客人,有的面色如土,失聲哭號,有的瑟瑟發抖,哀求告饒,也有人漲紅着麪皮,戟指怒斥,一副渾不吝的豪猛模樣。
一時間,地窟裏邊兒吵吵嚷嚷,喧譁地好像菜市場似的。
林夢冷眼一掃衆人,眼神平靜淡漠,彷彿在看着一羣爲她們提供血食的牛羊牲畜,低喝道:
“肅靜!”
聲音不大,但一股淡淡的威壓,瞬息擴散開來,令所有人如同遭遇天敵一般,渾身一震,齊齊收聲。
不僅幾個沒有半點修爲在身的柔弱文人噤若寒蟬。
連那幾個格外豪勇,明明功力被封,只能任人宰割,卻還敢怒聲喝罵的渾不吝武人,都在林夢散發的,那彷彿“掠食者”一般的威壓氣息下,變得如臨大敵,緊咬着牙關,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一聲低喝,壓制衆人,林夢這才淡淡說道:
“你們很幸運,被我們選中,作爲祭品,獻予偉大的‘蛛母’。從此以後,你們將與神同在,永遠沐浴在偉大‘蛛母’的榮光之下。”
“恭喜諸位!”
吳笑啪啪拍起巴掌,笑得天真爛漫,帶着點嬰兒肥的俏臉上,滿是由衷的祝賀恭喜之意。
聽着林夢那淡漠無情的話語,看着吳笑那天真活潑、一臉由衷的祝賀笑意,衆人不禁毛骨悚然,心涼了半截。
有人渾身發抖,牙齒打戰地小聲說道:
“活,活人獻祭……她,她們是……祭拜邪魔的邪教徒啊!”
“哼,才發現麼?就這祭壇、魔像、血池,不早就看出來了麼?”
“怎,怎麼辦?我我我,我不想作祭品啊……”
“媽的,跟這幾個瘋女人拼了!”
“怎麼拼?功力都被封了……”
正說時,林夢又一聲輕哼,再次散發淡淡威壓,鎮下場中騷動。
旋即往人羣中掃了一眼,擡手一指沈浪:
“帶他過來。”
一個青衣家丁頓時一把抓向沈浪。
“別動他!”
白詩詩本能地張開雙臂,護雛一般試圖將沈浪擋在身後。
可她現在功力也跟其他人一樣,都被雲薇以真氣封禁,連手腳都沒剩下多少力氣,那青衣家丁只是隨手一撥,便將她撥到一邊,之後一把抓住沈浪肩膀,將他提出了人羣。
白詩詩心中大急,差點沒忍住以“脫殼重生法”破開禁制。
但她終究還是剋制了衝動。
一時她對小邪僧“扮豬喫虎”的本事很有信心,她不信小邪僧這種連琉璃尊者都青眼有加的人物,會如此輕易栽在這裏。
其二則是因爲,她就算破開禁制、恢復功力也沒用。她在七姐妹當中排行老幺,武功也是最弱,祕術“黑霧”與其他姐妹的祕術相比,也最是沒用。
以她的能力,顯然是無法破局的。
既如此,白詩詩只能強自按捺下來,忐忑期待着沈浪再來一次逆轉翻盤。
“他慣會扮豬喫虎,眼下這副任人擺佈的模樣,定是裝出來的!關鍵時刻,他一定會突然爆發,反轉局勢!就像那天先後擺佈我和杜芊芊一樣!”
白詩詩雙手握拳,指甲掐着掌心,緊緊盯着被提向林夢面前的沈浪。
從醒過來開始,他就不發一語,瑟縮一團靠着他的丫環。
現在又是一副任憑宰割的木頭模樣……
這“空虛公子”季如雪的心性未免太差了,沒有半點武人臨危不懼的膽魄,連那幾個一腔血勇,敢指着她們叫罵的糙漢都不如。
本來她還想招攬一下沈浪。
只要他肯在“蛛母”神像見證下,立下元神咒誓,那麼今天不但不用死,以後還能拿他當自己人,給他點好處栽培他一二。
可是現在嘛……
心性這麼差,就算武道潛力比言無鋒、武天鴻略好,也不值得收服培養了。
“季公子,你可有什麼想說的?”
林夢看着沈浪那蒼白如紙的臉龐,語氣淡漠地說道。
沈浪眼神呆滯,表情木然,微微張了張嘴,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越靈兒不禁失笑:
“大姐,你這趟是真的看走眼了。這傢伙居然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連那些弱質文士都不如……”
作紅衫婢女打扮的唐飛兒也嘻嘻一笑:
“看來他走火入魔,不僅傷了腰子,虧了腎水,連膽子都傷了。”
吳笑也捂着小嘴,兩眼笑成了月牙:
“膽子這麼小的男人,人家也是第一回見着。以前那些被當作祭品的,再不濟,臨死也能求饒幾聲……”
不僅蜘蛛姐妹笑話,那幾個膽氣尤其雄壯的武人,也忍不住叫罵:
“慫什麼?不就是一死麼?出來混還怕死啊?媽的真是丟光了我們男人的臉!”
“你他孃的支楞起來啊!呸這幾個瘋女人一臉,尿她們一頭啊!”
“個軟蛋,你他孃的倒是說話啊,罵她們啊!”
然而魔女嘲諷也好,武人叫罵也罷,沈浪都沒有任何反應,仍是那副失魂落魄模樣。
林夢搖了搖頭:
“真是看走眼了……罷了,便先拿你開刀。”
輕輕一擺手,那青衣家丁就把沈浪押到了血池邊上。
林夢又舉起骨刀:
“我不屑殺他,你們誰來?”
“我我我!”
吳笑踮腳舉手,笑嘻嘻說道:
“我只要有人殺就很開心啦,纔不管殺的人有多窩囊呢。”
林夢一點頭,將骨刀遞向她:
“那便由三妹來殺。”
吳笑嘻嘻一笑,上前接過骨刀,提着刀柄,走到血池邊上,一腳踹中沈浪膝窩,將他踹倒在地,跟着一把薅住他頭皮,用力一提,把他頸子亮出來,再將骨刀刀刃往他頸上一搭,笑道:
“喂,腎虛公子,你就要死了,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沈浪”還是一副兩眼無神、麻木呆滯的模樣,像是早就嚇丟了魂,再也無法作出任何反應了。
吳笑卻還是天真爛漫地笑着:
“難怪大姐不屑殺你,你這廢物模樣呀,怕是哪個姐妹都不屑下手。也就是我,願意大發慈悲,送你一程啦!感謝我吧!”
說着,刀刃一劃拉,噗嗤一聲,手法嫺熟、乾淨利落地將“沈浪”脖頸豁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