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的母親出生那會兒,家底也算豐厚,就養成了她嬌滴滴的性格,後來家道中落,家裏財產充公,因爲某些歷史原因,嫁給了石臺村陶子的父親。
陶子的父親身體不好,早早的就去世了,一個女人,世道艱難,獨自一人帶大兩個孩子,靳舒的性子就慢慢變得愛撒嬌、愛撩撥且摳門,村裏人背地裏常說,她放蕩!
這也是爲什麼石臺村的人提到靳舒,神情都有些怪異的原因。
王桂芬想了想,要她讓施光耀去陶家,她肯定是不願意的,甚至幾個兒子,她也不是不願意的,讓她去……她和靳舒不合,不僅是性格不合,她們什麼都不合,她擔心自己明明是去感激的,靳舒那個奇葩,萬一纏上了她,她怕自己脫不開身。
就這樣,王桂芬給施曉琳準備了二十斤玉米麪,還在玉米麪裏放了十五個雞蛋,這是他們家半個月來,攢下來的雞蛋,交給施曉琳,施曉勇想去,被王桂芬叫住了。
傍晚,施曉琳提着籃子,走在去陶家的路上,滿腦子都是上輩子她和陶子的點點滴滴。
上輩子的施曉琳,被下鄉的杜文濤迷住了眼神,因爲她從來沒見過那樣乾淨的男生,一見傾心,一顆心就綁在了杜文濤身上,爲此,她看不見旁人。
臨死之時,她回顧她的一生,二十歲之前,陶子哥可以說,陪伴了她整整二十年的青春。
上輩子他沒結婚,躺在病牀上的她,哪怕眼神渾濁,也能看到他眼底壓抑的情意,重活一世,她腦子無比清醒,吃了那麼多的苦頭,她想做點什麼。
剛到陶子家,施曉琳就看到村裏有名的光棍長年正在院子幫忙劈柴,長年今年也快五十歲了,因爲長得醜,家裏條件也不好,始終沒有娶妻。
屋檐下,陶子的母親一手扶着太陽穴,嬌滴滴站在屋檐下跟長年說着話:“長年哥,今天真是太感謝你了,唉,我這身體啊,太陽曬得久了,就容易頭暈,幸虧你幫忙!”
施曉琳忍不住在心裏嘆氣,陶子哥從來沒跟她表達過愛意,除了自己看不見他的情意之外,還有就是他這個母親,可以說佔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村裏人都覺得靳舒行爲不檢點,只要是男人,她都愛撒嬌,哪怕是自己的兒子!
爲此,陶子婉拒了所有說親的人,他的工分要養家,還要另外掙錢養母親,供妹妹讀書,家庭負擔太重,他只能像一頭不知疲倦的牛,埋頭苦幹。
“陶嬸兒,陶子哥呢?”
施曉琳身形嬌小,巴掌大的五官,一雙眼睛水汪汪的,任誰看了,都忍不住被這雙眼睛吸引。
施光耀一家子寵女兒,石臺村誰不知曉,這施曉琳被他們夫妻嬌養得跟城裏人一樣,白白淨淨的,身上的衣裳只有幾個補丁,很乾淨,一頭烏黑的長髮被她編成了兩條粗黑的辮子,上面紅色的毛線襯得她嬌豔如同三月的桃花。
同樣身爲女人的靳舒,看了這樣的施曉琳,也不禁多看了兩眼,這施曉琳,可以說是石臺村的村花,只可惜,人家根本看不上村裏的青年,只相中了城裏來的青年杜文濤。
“曉琳來了?我聽人說,你跳河了?怎麼回事呀?”
靳舒太瞭解男人了,所以,施曉琳被人甩了,在她意料之中,她故意這麼問,也是有想要噁心施曉琳的意思。
施曉琳假裝聽不懂靳舒話裏的幸災樂禍,她擺擺手:“我沒跳河,是踩滑了!幸好陶子哥在對岸,把我給救了,要不然,我可能被河水衝到下游去了。陶嬸兒,陶子哥呢?我是來感謝他的!”
靳舒指着施曉琳身後:“喏,這不是來了嗎?”
看到兒子陶啓華回來了,靳舒趕緊從屋檐下走了下來,三言兩語就把長年給打發了,扭着纖細的腰肢走了出來。
這是施曉琳重生回來後,第一次見到她的陶子哥,眼前的陶子身高起碼一米七八、一米八的大高個,裸露在外的肌膚泛着古銅色的光,濃眉劍目,國字臉高鼻樑,以施曉琳如今的眼光看來,陶子的顏值很抗打。
只可惜,在這個喜歡穿白襯衫、戴眼鏡的年代,陶子這樣的長相,鮮少有姑娘喜歡。
“陶子哥!”
施曉琳望着眼前高大的男人,陶子的年紀比自己的二哥大,兩人是同一年的,只不過陶子比施曉勇早出生了四個月!
陶子看都沒看靳舒,他望着施曉琳:“你怎麼來了?”他眼底藏着一抹激動,努力控制聲線,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點。
靳舒一眼就看到了施曉琳手上的籃子,裏面裝了玉米麪,她忍不住滿臉驚喜,也不管陶子答不答應,一把就將施曉琳手上的籃子拿到了自己手上,她的笑很假,假到施曉琳都懶得戳穿。
“哎呀,曉琳,你真是太客氣了!陶子就個子高,救你也就是順手的事,誰讓他正好在河邊放牛呢?你也真是太客氣了,還特意拿了東西來感謝,怎麼好意思?”
話雖如此,可靳舒絲毫也沒有要還回來的意思。
陶子臉色很難看,當着施曉琳的面,他努力剋制住脾氣:“媽,倩倩快要回來了,你去接她一下吧!”
陶子還有一個妹妹叫陶倩倩,十六歲,還在上初中。
靳舒一聽,看了看天色,撇了撇嘴,深深看了施曉琳一眼:“好,我去接,我去接!不過陶子,我最近總是頭暈,你給我點錢,我去稱點白糖回來兌開水喝,唉,我這身體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你結婚那天!”
供銷社那邊只能用糖票兌換,陶子不想戳穿她,只想趕快拿了錢打發她走。
陶子二話不說,從荷包裏拿了好多張錢出來,施曉琳看到,陶子的荷包裏,大部分都是一毛、兩毛的錢,五毛的只有一張,還有不少一分、兩分錢!
兩塊錢,陶子荷包裏的錢差不多都掏乾淨了。
靳舒拿着錢,將籃子遞給陶子,瞬間精神百倍,她走路帶風,飛快就消失在了施曉琳他們眼前。
施曉琳知道靳舒的性子,她只是有些心疼陶子哥,攤上這樣的老媽,家裏一點家底沒有不說,出門還要被人指指點點。
“把這些拿回去吧,你們家不也沒有喫的?”
陶子二話不說,將籃子塞到了施曉琳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