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筱玖騎着小電車過來,還未進村,就聞到了一股很臭的味道,又腥又臭,就像是動物園裏大型動物那一片的味道。
她停好小電車,捂着口鼻慢慢朝村裏走去。
沒走幾步,她就發現,路過的村民,面上的神色都很麻木,甚至沒有一個朝她投過目光。
她本想找個人問問,看他們這般,終沒開口。
她忍着胃裏的翻騰,嗅着味找到了阿姨門口中的王富貴家。
青磚大瓦的房子,在村裏算是獨一份了。
其他家都是鋼筋混凝土的。
風一過,木質的大門發出很小的“吱呀”聲,聽着像是也在害怕着什麼。
蘇筱玖擡眸。
屋子的上方,浮着濃濃的黑氣,如厚重的雲一般,看着壓抑而詭譎。
她蹙蹙眉心,走近,擡手輕輕叩了叩門。
“篤篤”的敲門聲,伴着風聲,莫名透着幾分森森的含義,令人心顫。
蘇筱玖一瞬不瞬的盯着有些破板的木門看,在開門的瞬間,下意識的朝後退了半步。
下一瞬。
她看着門縫後的眼。
眼白渾濁,眼珠泛黃,眼圈下的眼圈,青黑一片,如死水般,看不出一絲輕撫。
蘇筱玖蹙着的眉心不由緊了緊,情不自禁嚥了一口口水。
“王富貴嗎?”
門縫裏的眼珠動了一下,隨即聽到一聲嘶啞的“嗯”。
“你是誰?”
蘇筱玖微微抿了一下脣角。
“蘇筱玖。”
王富貴的眼珠轉了一下,沉沉的看着她。
“我不認識你。”
蘇筱玖點頭。
“嗯,我是聽說你家的事情,來……”
“我傢什麼事都沒有,滾!”
一聲怒斥,他“啪”的一下將門關上。
木板揚起的灰打在蘇筱玖的臉上,她也不由一愣。
“呸——咳咳。”
她揮手掃掃灰,仰頭又看了一眼他家的屋頂,不自覺咬了一下脣瓣,眼色倏然一轉,拂過一抹冷意,直接揚聲吼了一句。
“你想死,爲什麼要帶着整個村的人給你陪葬!就你這樣的,下地獄去了,只有餓鬼道一條路走,永世沒得投胎的機會。”
她有點生氣,聲音到後越來越大。
一聲一聲厲,伴着她的靈力,幾乎蔓延了整個村莊,但詭異的,沒有一個人靠近。
這個村子,已經死了。
她現在雖不知王富貴家中的是什麼東西,但眼下的狀況看來,不太好對付。
她吼了好一會,口乾舌燥的,心裏也愈發煩躁,在她壓不住,想要直接動手的時候,驀的聽到小小的一聲“吱呀”。
蘇筱玖耳朵一動,轉眸就見木門又打開了。
這一次,門開的更大了,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屋內的人。
她第一眼的看去的感覺,就是瘦。
王富貴瘦的都能看到骨頭了,身高大約在一米七五左右,但他的腿看起來,和自己的差不多的粗,整個人看着像個麻桿一般。
再往上看臉,臉色蠟黃蠟黃的,像一個病入膏肓之人,呼吸聲沉沉,彷彿下一秒就會斷氣那般。
四目相對。
王富貴死氣沉沉的眸子伸出藏着一抹悲痛。
“我不想的。”
嗓子像是被灼燒過那般,聲音嘶啞而剌耳。
蘇筱玖歪歪頭,越過他朝屋內看了一眼。
蘇筱玖蹙蹙眉。
“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王富貴扒着門的手緊了一下。
“你可以解決他嗎?”
聲音很小,像是氣聲一般,剛出口就被風給吹散了。
蘇筱玖沉默的看他一眼,沒有回答,反問。
“我可以進去嗎?”
王富貴皺起眉頭,糾結了一會,才緩慢的側身讓開。
“求求你,救救我們。”
蘇筱玖腳步一頓。
們嗎?
這個“們”字,又包括了誰呢?
她眸光一閃,斂了斂心神,擡腳跨過門檻,走進王富貴家。
腳剛落到他家的院中,蘇筱玖驀的就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從腳底竄入自己的身體,情不自禁抖了一下。
天色也比屋外暗了幾分。
她擡眸,黑霧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一般,好似風吹過一般,顫抖了幾下。
霧氣像碎渣一般落了下來。
她快速動了身形,躲開了,也走到堂屋口。
在門口,她就嗅到了這屋裏的味道。
這些白煙的氣味,並不是香的味道,聞起來,像是艾草的味道。
在以前,艾草既可以用來養身,也可以用來薰蚊蟲,有的家裏會在養牲畜的圈裏用這個,給牲畜一個良好的生長環境。
可這屋裏漫天的白煙,看着像是薰味道的。
蘇筱玖在門口站了一會,從包包裏找出一個口罩帶上,才揚手揮了揮眼前的白煙,擡腳走進去。
卻不想……
她手剛碰到白煙,就被黏住了。
這煙,像是液體一般,附着在她的手上,而且,像是活的那把,眨眼間,就掛了很多。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覺腕上一沉,不由自主放下了手,低眸一看,那玩意還在往上爬。
蘇筱玖感覺那就像是某種帶粘液的爬行動物在手臂上爬那般,雞皮疙瘩順着起了一身,噁心的不行。
她指尖一彈,藍色的火星從指尖掉落到手腕上。
一剎,火光蔓延,“轟”的一剎連這漂浮在空中的白煙也燒了起來。
屋外的人看着突然冒起的火光,嚇的連尖叫都忘記了,身體不受控制的抖了起來,腿一軟跪坐在地上,眸中滿是驚恐。
屋內……
“啊!是誰!是誰燒了我的氣!”
火光轉瞬將一切燒灼,空氣中的味道也變得好了幾分。
白煙褪去,蘇筱玖一眼就看到了屋子最裏面跳腳的老婦人。
她臉色蒼白,連脣都是白的,看不到一絲血氣,花白的頭髮稀稀拉拉的掉在頭上,衣服也穿的亂七八糟的,整個人看起來髒兮兮,感覺只要一靠近,就能聞到一股惡臭那般。
蘇筱玖不自覺屏住了呼吸,眼珠一轉,打量了四周。
這一眼,差點給她噁心吐了。
堂屋裏,到處灑落着一坨一坨的糞便,還有一些喫完的雞骨頭和雞毛。
髒的簡直連豬圈都不如。
她哪怕屏着呼吸,都覺得自己可以聞到那些位到
還有……
老婦人說的氣,又是什麼?
沒等蘇筱玖想明白,就猛地聽到“砰”的一聲,離老婦人最近的椅子,像是被什麼東西推了一下那般“咚”的一下倒了。
下一瞬,她就見屋內的白煙又起了。